九月梅道,“我阿娘。”
安順吃驚,“你阿娘識字念過書?”
“是啊。她還會寫詩寫文章呢。”
安順笑,“那真是奇了怪了。她到底幹了什麼,你爹要打她。你呢,你爹也打你嗎?是不是你不好好念書太淘氣了。”
九月梅震驚地瞪大眼睛看着安順,那笑容是那麼刺眼,輕描淡寫地将她們最痛苦的事情挂在嘴邊。
“到底是為了什麼?”
九月梅顫抖着,她說,“阿宴哥哥呢?我要見阿宴哥哥。”
“宴公子在養傷,這會兒哪顧得上你們。”
“我們不住這裡了,我要回家。”
安順嗤笑,“說的你想去哪就能去哪一樣,要不是宴公子和我家少爺善心,你們沒準現在還流落街頭呢。”
九月梅打了個寒顫,她望向屋内,母親在黑暗的房間坐着,看不清面目。九月梅忽然就覺得好冷。
雪娘打開了那封信。
章辛在信上說,“催酒債的人來了,沒辦法隻能寫了張婚書把九月梅那鬼丫頭抵了出去。”
雪娘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手指将信紙掐出了兩個大洞。
章辛說,“你要是不願意,就想辦法借一百兩出來給我還酒債。給你五天時間,五天後那群人會拿契紙去要九月梅,你看着辦。”
雪娘恨得咬牙。
章辛寫道,“别想着找大公子借,現在府裡二爺當家,大公子一分錢也沒有。聽說林府少爺挺好騙的,不如在他那下下功夫,一百兩而已。雪娘,我在家裡等你,打扮漂亮點再回來,老子想你了。奉勸你一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阿娘”九月梅跑了進來。
雪娘一把擦了淚,将信揣進了袖子裡。
“怎麼了?”
九月梅撲在母親的懷裡,她委屈地不說話,隻是緊緊地抱住母親。
“我害怕,阿娘,我好害怕。”
雪娘撫摸着女兒的小臉,她想到很多往事。九月梅第一次開口說話,九月梅四歲背了第一句詩,識字那麼快,那麼喜歡讀書。學堂裡的先生也說九月梅是個念書的好苗子,大公子也喜歡把這孩子帶在身邊,教寫字教功夫當妹妹一樣疼愛着。
這是個聰慧的孩子。雪娘毫不懷疑自己的女兒一定會有個美好的未來。她也許會滿腹經綸,會真的文武雙全,可能會做官,有一天也能擁有強大的力量行走四方。她的人生還有那麼多未知,怎麼能被章辛那個惡鬼毀掉。
雪娘不再哭了。
“别怕,娘在這裡,你什麼都不用怕。”
九月梅擁被睡着了,她睡得不太安穩。似乎做了噩夢,呢喃着不知名的字句,帶着哭腔。
雪娘拍哄了女兒一會兒,見九月梅沉沉睡去,才取了紙筆在上疾書。
出了屋子,雪娘叫住了安順。
“小哥,可否勞煩您請林少爺來一趟,收留之恩我母女還是當面答謝地好。”
安順斜眼看她,見這女子袅袅婷婷如同一朵朦胧的花,不由心中一動。
“少爺成日在太學用功,怕是沒時間過來呦。”
雪娘愣了愣,從袖中拿出一枚梅花銀錠遞給安順。
“勞煩小哥了”
安順嗤笑,懶懶接過。
那銀錠還是蕭宴獎給九月梅的,是重陽節女皇陛下賞給各公侯府的禮物之一。安順眼神掃到銀錠上的内府烙印,清醒了不少。
眼前這女人和她的女兒是蕭宴要庇護的人,安順收斂了亂七八糟的小心思,客氣道,“瞧您說的,不勞煩,我這就差人去請我家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