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念眯起眼睛審視蕭宴。
蕭宴怒吼,“你要是真想救裴雪娘,為什麼不直接處置章辛,為什麼把問題重新抛給一介弱女子,你知不知道流言如刀,你知不知道一個不慎那母女倆就會被毀掉。”蕭宴大吼。
蕭九念喊沈潮平,“沈伴兒,我要喝茶。”
沈潮平奉上熱茶一盞,蕭九念接,蕭宴啪地給它打掉,茶盞粉身碎骨。
沈潮平按住蕭宴的肩膀,試圖勸,“大公子”。蕭宴一個抖肩甩脫。
蕭九念擺手,“不用管,你先出去。”
屋内餘叔侄二人。
蕭宴道,“回答我。”
蕭九念收了腳窩在圈椅裡,“你是哪位,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蕭宴最恨的就是他這種不拿别人當回事的姿态,“你,我不管你在北疆如何,在這裡,我不允許你玩弄人心。你告訴我,為什麼幫雪娘,為什麼又不幫到底,為什麼收留章辛,你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蕭九念閉眼打坐,“大公子嫉惡如仇令人佩服,可怎麼就不願意動動你那聰明的腦瓜,留着是打算論斤賣錢嗎。”
蕭宴氣得捂住心口,他真想揍蕭九念一頓。
蕭九念道,“這就又回到剛才那個問題,我怎麼想的幹嘛要告訴你呢,你是誰。”
蕭宴憤恨,“你我都姓蕭,都是鎮邊侯府的人。”
“原來大公子還知道,然後?”
蕭宴道,“你是我父親的幼弟,行了嗎?”
蕭九念懶懶道,“這個回答勉勉強強。不過既然咱們是親戚,我可以告訴你”,他面無表情,看蕭宴,“我救裴雪娘是因為你。”
“我就知道。”蕭宴攥起了拳,眼神中飽含怒火。
蕭九念一愣。
“我上次不讓你得逞,你就故意等雪娘尋死再去救她,好讓雪娘對你言聽計從,讓我不得不感激你。二爺打得好算盤,可惜你在我心裡仍然冷漠無情。”
蕭九念冷下臉。
“你撺掇雪娘和章辛對簿公堂,也是因為雪娘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是不是?”
蕭九念一挑眉,看向蕭宴,“是又怎樣。”
“你留下章辛,也是為了讓我心裡不痛快。”
“對極了,蕭大公子真是我生平罕見的聰穎。”
蕭宴拳頭捏得咯咯響,“小梅是我半個弟子,雪娘算是我朋友。即使不論私交,她們是一介弱女子,你怎麼能給她指那樣一條路,赢,她被人指指點點。輸,那就是心如死灰。”
蕭宴胸膛起伏,眼眶都激得紅了,“如果是别人,我會揍他。可你”,他激憤道,“小叔父,你讓我失望。”
蕭宴抹了眼淚掉頭就走。
“回來”,蕭九念喝他。
蕭宴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潮平面無表情過來禀,“哭了。”
“我瞎嗎?”蕭九念遷怒。
“哄哄。”
蕭九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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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洛皺着眉,抖了抖手裡的狀紙。
“裴氏雪娘,你要狀告的是你丈夫章辛?”
雪娘站直了,“正是。”
何洛把狀紙放下了,“要是和離就去别處,京兆府可沒有閑工夫管這種事。”
蕭宴心知這何洛是個老古闆,如今雪娘這案子歸他審,成敗真讓人捏把汗。
章辛上前禀,“大人,小民就是裴雪娘的丈夫章辛。雪娘整日鬧着和我和離,可小民對她一往情深,怎麼舍得真的和她和離”
蕭宴眼看章辛的花言巧語要将何洛打動,上前一步道,“大人,狀紙寫得清清楚楚,章辛欺辱妻女,裴氏不堪忍耐,将其告上公堂。”
何洛擰眉,“又是你。蕭宴,人家夫妻的事你插手什麼。再敢多嘴,将你轟出去。”
蕭宴心裡生氣,但他不是第一次和何洛打交道,對何洛會說這番話也不算意外。當即閉嘴不吭聲,把主場還給了裴雪娘。
裴雪娘盈盈下拜,“大人明察,民女和章辛成親十三載,育有一女。章辛酗酒成瘾,欠銀子無數,平日都是靠兩份工錢勉強還上。今冬章辛因酒誤事被卸了職,他心生不滿,加倍酗酒。民女勸告,他就毆打民女。民女不給他銀子,他就罵些污言穢語,污蔑民女和别人私通。此後還變本加厲,為了還酒錢還将女兒抵押出去,簡直喪盡天良。他不願和離,民女卻與他情義斷絕。望大人明察,懲治章辛還民女一個公道。”
圍觀的民衆有看好戲的,有嘀嘀咕咕的,有嘿嘿直笑的,也有少數瞪視章辛唾棄不已的。
何洛和文書對視,文書點下頭。
何洛道,“既然你說章辛毆打你,那你可敢進内堂叫婦人驗傷。”
裴雪娘遲疑了下,點頭答應。
蕭宴算了算時間,根據雪娘所說,章辛上次動手至少是七天前,皮外傷應該驗不出什麼了。
幾息過後,内堂婦人禀,“前胸小腹各有烏青兩塊,後背有未消去的五條長檩,脖頸處有一處環狀烏青。”
何洛皺眉,問章辛“你自己說是不是你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