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别打他,到底怎麼了!”蘭曉急得不行,眼眶也跟着泛紅。
蘭薪見蘭曉這般情根深種,心口揪着疼,将他們倆隔開:“蘭曉,你聽爸爸的話,不能和餘悔在一起,你聽話,啊?”
蘭曉:“為什麼?爸爸,到底為什麼?”
“因為,因為……”蘭薪嗓音哽咽,眼神求助卓雅,然而卓雅隻是在冷眼旁觀,她似乎是在嘲笑他,又好像在嘲笑自己。
沐風替他說完他說不出的話:“因為餘悔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蘭曉癱坐在地上,滿目愕然:“怎麼會……”
沐風冷冷地盯着陷入震驚的蘭曉,冷笑了一聲:“蘭曉,叔叔一直都以為,你是個誠實的孩子,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撒謊嗎?”
沐風果然是沐風,姜還是老的辣。
隻一句話,蘭曉便成了衆矢之的。
其實蘭曉也裝累了,走到這一步,不過就是想吓唬吓唬蘭薪和餘悔,來點開胃菜罷了。
她擦幹虛假的眼淚,從地闆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她穿着米色薄毛衣和白色長褲,烏黑的長發紮了個低馬尾,不施粉黛的臉,更顯蒼白羸弱,微紅的眼眶像小兔子一樣惹人憐愛。
“沐叔叔,還是這麼聰明有心計。”蘭曉走到沐景晨身邊,輕擡他的下巴,手指移到他的襯衫紐扣上,扯下第二顆扣子,湊到他面前。
沐景晨盯着那枚紐扣,說不出任何為自己辯護的理由,他知道這個扣子有問題,但還是順從父母的暗示,穿着它來找蘭曉。
而蘭曉,從來不是傻子。
蘭曉對他的信任,早就坍塌了。
“沐景晨,我都知道的。”
知道他出國來尋她時,不止沐星爵一個眼線。
“沐景晨,大騙子隻會生出小騙子。”
她照常懷疑沐景晨,他也未曾讓她失望。
“沐景晨啊,唉……”蘭曉苦笑歎息,眼眶有些發酸。
“沐叔叔,我撒謊的本事,基本都是跟你和沐景晨學的,你也不能全怪我。”蘭曉将那枚帶有語音竊聽功能的紐扣放在桌子上。
上官醒忍不住質問:“所以,景晨根本沒有QJ你對不對!蘭曉,你為什麼——”
“為什麼?!”蘭曉打斷她理直氣壯的質問,眼神淩厲,恨意濃稠:“因為他是你的兒子,他是你的驕傲,因為我想毀掉他,你應該慶幸,慶幸我還有比毀掉沐景晨更想做的事!你應該跪下來感謝我才是,上官阿姨。”
蘭曉徹底撕破了臉皮,她已經玩夠了,玩累了,不想再跟這些僞善者玩了。
“可惜啊。”蘭曉捏了捏沐景晨的臉,諷笑道:“太可惜了。應該把你送到監獄裡去才對。”
沐景晨低垂着腦袋,不做任何辯護,他背叛了蘭曉,他選擇了家人,可是,他也隻是想要蘭曉回到以前的模樣,不要再僞裝,不要再抱着仇恨過活。
或者,她可以繼續恨。
他可以陪她恨。
總之不要再裝成自己不喜歡的模樣,郁結成疾。
醫生說,她心事太重,身子薄弱,會折損陽壽。
“蘭曉,景晨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不能這樣!”上官醒紅着眼眶,控訴蘭曉的罪惡,她就知道她的兒子不會是這樣的人。
“哈哈哈。”蘭曉笑出了聲:“上官阿姨,你在說什麼鬼話?你有什麼資格!”
她步步走近上官醒,直到沐風擋在她面前。
好一個英雄救美,老了都風韻猶存。
蘭曉微微挑眉,轉了個方向,朝沐星爵的方向走去:“上官阿姨啊,您貴人多忘事,兩年前你躺在手術台上生死未蔔,一邊哀求醫生救你的孩子,一邊貪婪的吸食我的血,您多偉大啊,為了孩子甯可犧牲自己,手術台前沐叔叔都快急瘋了呢,死裡逃生後,人人都在為你慶賀喜得貴女,我呢?我呢!!”
蘭曉已經走到了沐星爵身後,而藏在袖子裡的水果刀,不知何時,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涼的刀面貼在脖子上,沐星爵不再敢亂動。
“我差點死了!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高考落榜,身體垮掉,你們在為沐景晨慶功祝賀的時候,我還在沒完沒了的輸液吃藥!!你們倒是開心了,都是拿我的半條命換來的!”
“呃——!”沐星爵悶哼出聲。
蘭曉已将水果刀紮進沐星爵的肩膀,紮得不深,但挺磨人。
她掃視着廳内所有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無辜,都是兇手。
“你别亂來!有話好好說。”沐風沒想到蘭曉敢傷人,以為她再怎麼無理取鬧,也不會真刀真槍的動手,他還是低估了蘭曉的怨氣。
“我在說啊!你耳朵聾嗎!”蘭曉湊到沐星爵耳邊,低笑一聲:“沐星爵,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我告訴你,真相就是,你哥要替你們沐家贖罪,甘願做我的裙下臣,聽明白了嗎?我可沒逼他。”
蘭曉紮深了些許,沐星爵冷汗直冒。
“上官阿姨,你知道我有多疼嗎?你的孩子被我這樣對待,你一定很難過吧。”
上官醒淚如雨下,不敢輕舉妄動,心疼地看着正在受苦的沐星爵,也心疼這些年來為她贖罪的沐景晨。
是她的罪孽,應該讓她來承受。
“爸媽。”蘭曉終于将目光落在了她曾經最最信任的兩個人身上:“你們呢?”
卓雅紅着眼眶,淚水無聲滴落,蘭薪癱坐在地上,愧疚的捂着臉痛哭,而餘悔像個被吓壞了的孩子,呆呆的坐在地闆上,望着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蘭曉。
事到如今,餘悔仿佛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他想,倘若蘭曉玩心更大些,不這麼着急撕破臉皮,他大抵會被她玩的死死的。
原來宮辭的勸誡,真的是好心。
“我好疼啊,爸爸媽媽,那時候,你們到底在哪裡啊!!”蘭曉訴說着不滿,眼淚不聽話的從眼眶裡跑出來,她根本不想哭,不想在這些惡心的人面前流一滴眼淚。
“你們,把我賣掉了。”
卓雅哽咽道:“對不起,曉曉,對不起……”
蘭曉微微一笑,乖戾又溫軟:“媽媽,我不原諒你哦,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和爸爸的。”
蘭曉拔出水果刀,走到窗前,推開窗,外面是皎潔的月光,一輪圓月挂在天邊,樓下是泛着漣漪的海面,這是她精挑細選的海景酒店,也是她精挑細選的房間和時間。
“今天,是國内的中秋節吧。”蘭曉看着明月,喃喃道:“月色真美。”
蘭印已哭的泣不成聲,他知道蘭曉恨,他什麼都做不了,就如當年,他什麼都阻止不了。
明明蘭曉就比他早出生幾分鐘,他為什麼要拿她當姐姐,他應該保護她的,他應該保護好她的。
“蘭印,别再哭得像個廢物了。”蘭曉諷刺道:“你真的很沒用。”
蘭曉扔掉手裡的水果刀,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
沐景晨:“你要去哪?”
“沐景晨!”
沐景晨追上去,被沐風呵止。
蘭曉打開門,回望向餘悔:“還有你,就像隻蛆蟲,令人作嘔,這便是你唯一的價值。”
總不能隻惡心她一個人吧。
十八歲成人禮那天,她第一次見到餘悔,才知道蘭薪和卓雅表面和氣的婚姻,早已從根部腐爛。
可這,正合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