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萊爾茫然地看了眼身後的墓土首席，又看了看面前的Alef。
很好，不是做夢，這二位都是貨真價實的首席本尊，那麼問題來了：你們不應該打起來嗎，霞墓人民十幾年的世仇呢？糾葛呢？相看兩厭都哪去了？
Alef還不知道同人文的事有他的戲份，好奇歸好奇，人還是乖乖站在原地，沒有跟過去，倚着牆和雲野首席唠嗑。
Alef：“你好勇。”
芙萊爾：“……” 謝謝，已經對這個世界沒什麼留戀了。
霞谷團子樂得不行，接着說：“我說真的，上一個敢這麼挑釁他的是我朋友，人特别有個性。”
雲野首席站在房門旁邊，生無可戀地看着天花闆：“那你朋友還好嗎？”
“他被踢進湖裡了。”
“……”
芙萊爾的手微微顫抖。
她甚至能想象到接下來的畫面，暮土大佬怒不可遏，辣手摧花，就地挖個坑把她埋了，上頭再擺一排蠟燭。
雲野首席悲痛地抱緊了自己：“…我想給我的媽媽打一個電話，她的女兒很快就要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Alef掏出魔法屏，開始打字：“行啊，你說我寫，我現在給雲野家長群發通知，題目就叫《芙萊爾小姐翻車大賞》。”
“……你是魔鬼吧。”
……
Caleb聽着身後兩個人互損一通，心情意外的不錯。
文稿總數多達二十幾份，他挑了兩篇較短的看了看，大部分都是描寫兩位首席相愛相殺的故事。
其中暮土首席的行為舉止都能看出有他的影子，不過在性格和心理活動上虛構的成分很多，乍一看很難聯想到是自己的同人。
聽芙萊爾的意思，他是暮土主角的原型，那麼另一位應該也是現實裡的某個首席。
角色從為人處事上就能斷定不是戴利斯,首席圈子迄今為止也絕對沒有類似的人存在過，如果排除正式上任的霞谷首席，大概就是沒見過的人了。
雲野首席一直盯着這邊的動靜，被Caleb轉身的動作吓得一激靈，條件反射道：“我自己動手！”
Caleb：“……”
Caleb：“不是，我有事問你。”
他拿着一張紙，上面是霞谷首席的人物描寫，問道：“這個人的原型是誰？”
這個人的原型，是誰。
芙萊爾傻傻地“啊”了一聲，目光下意識往旁邊的小霸王身上瞄。
這讓她怎麼說，人家就在你面前啊。
雲野首席又把這話裡透露的信息咂摸了一下，心裡逐漸冒出一個很荒唐的猜想:
這兩個人能夠跨越暮霞鴻溝友好相處，該不會是因為……根本不知道對方是首席吧？
太荒謬了，簡直不可理喻，首席是各自小世界的精神象征和領袖，還是自家長老會的第一負責人，所有首席都對自己的身份引以為傲，怎麼會出現這種……這種捂死馬甲的情況啊！
世界首席好像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工作吧？啊？！
就算不提職位，首席私下和其他首席關系過近絕對是大事，如果兩個世界正好關系惡劣，更是會被一群長老追着教訓。
上個賽季的首席表演賽，隻有霞谷和暮土打的最兇，卯着勁要把對方壓過去，這才過去半年的時間，關系隻會更緊張。
Alef的首席名頭還壓在長老會，沒有正式上任過，自然很少了解到那些彎彎道道。
他探頭看了眼文章，沒想到越看越眼熟。
Alef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随後沉痛地看向雲野首席：“你居然寫卡傑列茲長老和後輩的CP文，這可是祖孫戀啊。”
芙萊爾：“……”
啊？？？
她筆下的人設就是Alef的翻版，橫行霸道、性格乖僻、捅婁子精，放眼整個霞谷都沒有第二個人能與之匹敵，哪裡像那位雪人長老…
雲野首席突然一頓。
卡傑列茲·雷克原本就是前任雙子之一，在上個動蕩世紀參與過暮土戰争，負傷後卸任，後來才移居雪峰做了匠人。
現在沒有，不代表曾經沒有啊，上個世紀的王國黑名單之首，如出一轍的不講道理、搞事王、滿世界撒野，可不就是卡傑列茲長老嗎？
想到這，芙萊爾兩眼一黑。
所以，現在她要怎麼解釋“我沒有給那位老師組CP，我是在寫你的同人”這事。
如果澄清不是那位長老，對面兩位大佬三下五除二得出正确答案，怒不可遏，肯定聯手把她滅了。
但是就這麼承認自己在寫祖孫CP，等他倆一走，豈不是就此社會性死亡，所有人都知道雲野家首席喜歡祖孫戀了。
靠，選哪個都是死路一條。
芙萊爾絕望道：“你聽我解釋，他不是……”
“沒事，我懂。”Alef很貼心地表示理解，還補了一句，“不過人家已經有心上人了，暗戀了好幾個紀年那種，你這個是邪/教CP喔。”
“……”别說了，她磕的這對CP也很邪門。
話已至此，許久沒有開口的墓土首席放下紙，反手從背在身後的筒箱内抽出一柄鋼釺，目光凜然。
芙萊爾嘴角一抽：“容我再說一句話。”
“别打臉。”
————
首席與首席之間雖是同級，不同世界的首席也具有難以逾越的差距。
晨島、雲野、禁閣的首席在魔法研究方面更具優勢，而雨林、霞谷、墓土則極其擅長近身戰鬥。
如果從戰鬥本能這點來評判各大首席，霞谷與暮土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前者誕生于盛世賽場，側重速度與技巧，後者受古戰場影響，力求壓倒性的力量。
針對暮土首席的戰鬥策略，本來單憑精通魔法的首席出手就足夠了，偏偏這一屆的暮土出了個奇人，魔法與格鬥雙修，在畢業考核那天一挑四，打到總校的浮島都掉下來兩座，堪稱首席夢魇。
這樣一來，可行的方針隻剩一個：先發制人。
下一秒，一柄長錘驟然擊穿了門闆，直沖Caleb而去。
說是偷襲，暮土首席倒是沒有半點驚訝的意思，對方出手的同時，他就平靜地擡起鋼釺，擲出，兩者相撞爆發出一陣金屬的嘶鳴，火光四濺。
這一擊裹夾的力道極大，不僅擋下長錘攻勢，竟然還将長錘撞得倒飛回去。
武器還未落地，就被來人一踢錘柄，方向一變，再次飛了進來，門闆眨眼之間多了三個大洞，又被一隻長靴踩上，踹了個稀碎。
既然偷襲不成，也沒必要再躲躲藏藏，瞧，這不是已經發現了麼。
“還是這麼難打。”
戴斯吹了聲口哨。
首席之間的交手極快，芙萊爾甚至沒能看清戴斯的動作，隻聽見幾下金屬碰撞，被重錘帶起的戾風掀得倒退了兩步。
等她終于反應過來時，Caleb已經徒手擋下一記狠劈，雨林首席一把握住錘柄，後退一步反身甩出，極其淩厲地橫掃過去——這一下如果挨實，手大概就廢了。
戴斯也不想對同事下這種狠手，但是以她和暮土首席單挑的經驗來講，對付Caleb必須出全力，否則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而且她很确定，這個人在放水，不但站在原地不動，連剛才那下反擊用出的力氣都不到三成。
因為完全有把握擋下攻擊，所以這兇悍的一錘甚至不能逼迫他挪動腳步。
不管是學校還是賽場，這個人果然從未變過，接的住所以一動不動，一場打下來能把對手活活氣哭。
雨林首席冷笑。
好，不動是吧，等我掄完這一下就跳起來踹你膝蓋。
————
屋内兩人打得如火如荼，芙萊爾看得目瞪口呆。
從雨林首席破門而入到大打出手還沒過二十秒，她眼睜睜看着那位淑女以一種砍樹的氣勢揮錘而下，暮土首席竟然是要徒手擋回攻勢。
那麼兇的錘子，大佬你好歹躲一下啊？！
千鈞一發之際，雨林首席的長錘忽然詭異的一偏，極其驚險的錯開了Caleb的手臂，轟然落地，慣性之大拽得戴斯還向前踉跄了一步。
與此同時，暮土首席的手被猛的摁了回去，因為插手戰局的人實在是出乎意料，他甚至愣了一下，不動如山的氣勢頓時土崩瓦解。
戴斯瞪着自己的武器，不可思議地看向穩穩隔在他們中間的人。
Alef單腳踩住長錘，另一隻手按着男朋友，随後擡頭，面帶微笑看着二人：“有什麼事可以坐下來說，你們再打下去，外面可要報警了。”
戴斯：“……”
Caleb：“……”
受到反複驚吓的芙萊爾：“……”
躲在門口準備叫醫療員的禁閣首席：“……”
戴斯千算萬算，唯獨沒想到屋裡除了首席夢魇和雲野偶像，還有一位王國災難級人物。
除去此人廣為流傳的“卡姿蘭”惡名，職務不明，行蹤不明，實力不明。
三無人士要麼是難得一遇的天才，要麼就是身有缺陷的光之子，霞谷又遲遲沒有Alef上任首席的消息，所以對方能在一瞬間擊偏她的武器，應該隻是個……巧合？
雨林首席倒是知道一點Alef愛湊熱鬧的小習慣，權當他是碰巧進來的。
她看了看小霸王按着Caleb的那隻手，眯起眼：“我是奉命來執行正義的，倒是你——Alef，你知道你身後那個人是誰麼？”
暮土首席，你家死對頭。
Alef歪頭：“我當然知道。” 暮土巡邏隊的隊員嘛。
保安肯定是開玩笑的說法，結合一下Caleb的工作内容，肯定是巡邏隊隊員，經常忙到晚上九點。
兩個人對視片刻，都以為對方領悟了自己的意思，于是非常默契地同時行動——戴斯把武器往外拔，Alef把長錘往下踩。
戴斯緩緩：“ ？”
Alef也：“ ？”
戴斯：“你這是幹什麼？” 想包庇霞谷公敵？
Alef比她還郁悶：“ 我還想問你呢，你又要幹什麼？”
還要繼續當着我面毆打普通群衆啊？像話嗎？
小霸王正想撸起袖子和雨林首席講講道理，毛還沒炸呢，先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他對上Caleb那張帥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逮哪咬哪：“你！你真當自己鐵打的啊？我不過去你是不是就用手去接鍛錘了？别親我！我要咬你了——”
也就嘴上兇。
暮土首席想着，低聲認錯：“是我不對，别生氣。”
Alef扭過頭不看他：“我沒生氣！”
Caleb由着小狼狗發脾氣，照親不誤。雖然他們背對着另外三人說悄悄話，從異常親密的舉止中也不難看出這對是個什麼關系了。
在場五位首席，三位都受到了全方位打擊，其中又屬雨林首席受到的打擊最大。
戴斯張着嘴，雙目呆滞身體僵硬，當場石化了。
薩梅斯原本就對Caleb有心理陰影，此時又被當頭塞了一口學霸狗糧，緩緩滑坐在地。
媽的，這人居然能脫單，還比她快！
芙萊爾……芙萊爾死死捂着嘴，激動得猛錘大腿，她現在隻想沖出去放炮！放一年！
我磕的CP是真的！！！
“等等，你們兩個……” 戴斯艱難開口，“什麼情況？”
Caleb承認得幹脆利落：“你看到的情況。”
戴斯看到的不是人，是自己震碎的三觀。
雨林首席緩緩閉上眼，又緩緩睜開，指着還在賭氣的霞谷團子，顫抖發問：“你知道……他是誰嗎？”
暮土首席頂着戴斯崩潰的眼神，沉穩點頭：“知道。” 霞谷的人民教師。
戴斯深深地吸了口氣，心說我怎麼就不信呢。
那暮霞四十紀年的代溝是說跨就能跨過去的東西嗎？新賽季馬上要開始了，兩家都指着孩子在表演賽上打壓一下對面的風頭，他倆倒好，轉頭就把對方給拐跑了。
這事對于雙方家長的糟心程度不言而喻，好比你騎着的自行車馬上要和死敵的自行車迎面撞在一起，偏偏刹車壞了、褲子還被螺絲死死挂住根本跳不下來的那種糟心！
說到底這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和平相處啊！
雨林首席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我就問一下，你們認識那天，是不是打雷了？”
絕對落你倆頭上了吧。
Alef微微一笑：“你想知道啊？”
戴斯看着他人畜無害的笑容，突然感到一陣惡寒：“……”
————
Alef此人，非常護短還記仇。
十五分鐘以後，一樓的大熒幕開始播放青春文學電影，遊戲桌則增添了三名新成員，Alef和Caleb坐在同一邊，對面則是禁閣、雲野首席以及一棵貼滿紙條的“聖誕樹”。
被小紙條淹沒的戴斯：“……”
小霸王原話：那就來玩遊戲吧，你赢，可以問一個問題，我自罰一次；我赢，你自罰一次。
玩的是最簡單的抽簽遊戲，空簽是平局，紅簽代表赢，黑簽代表輸。
可問題是——她根本赢不了啊！
桌子對面，Alef翻轉簽面，示意自己是一張紅簽。
不愧是歐皇，别說黑簽，十五分鐘下來連張空簽都抽不到。戴斯連吐槽都沒力氣了，麻木地拿過手邊那杯果汁，一飲而盡。
他倆本來是要拼酒的，但是被暮土首席以“飲酒過多傷身”為由，強制換成了果汁。
輪到雨林首席抽簽，她深吸一口氣，默念光明神保佑，拎出來一看，黑簽。
戴斯：“……” 草，這破箱子裡全是黑簽吧？！
薩梅斯甚至還補了一刀：“恭喜，第一百一十二枚黑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