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調侃:“怎麼,這是被我說中了?”
她臉頰通紅:“我才沒有。”
“沒有什麼?”
他總是這樣,一步一步誘她深入話題。
“你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肖想你啊。”她神情認真,不似托詞。
江序禮瞳孔縮了縮:“那你膽子還挺小。”
綠燈,他再次啟動油門,卻不再開口說話了,常以念敏感的察覺到車廂氣壓略低。
是她說錯哪句話了嗎?
他不開腔,她也就不敢吱聲,免得又說錯話。
隻是這漫長的時光着實讓人難受,她如坐針氈。
看着男人面無表情的側臉,常以念試圖找話題緩解尴尬:“序禮哥哥,你當飛行員多長時間了?”
“三年。”
江序禮畢了業就進航空公司,升為機長是在24歲那年,而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三年了。
“那你飛哪座城市比較多?”
“粵城。”
常以念愣了一下:“我大學就是在粵城念的。”
“我知道。”
無論她問什麼,他總是言簡意赅的。
常以念困惑,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在粵城讀大學呢?是從蘇言澈那聽說的?
常以念覺得這個懷疑比較合理。
-
蘇言澈動完手術,清水沖刷着剛脫下手套的雙手,抹了點肥皂,來回清洗幾遍。
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可以下班了。
他拿出手機,邊走邊撥通江序禮的電話。
“在哪?陪我出來喝點?”
江序禮坐在陽台茶幾桌前,剛點了根煙,入眼,是京城最繁華的夜景,他置于高樓之上,俯瞰着底下的燈火闌珊:“不喝,明天還要飛。”
“幾點飛?”
“下午三點。”
“早着呢,出來吧,老地方等你。”
“沒事吧你,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救死扶傷的蘇醫生很少喝酒吧?”
“我今天高興。”
江序禮夾着煙,薄唇張開,噴出一口煙霧,遮住他眼裡的深沉。
夜來香酒吧。
琥珀色和暗紅色的燈光交替,爵士樂和彌漫在空氣裡的雞尾酒香相得映彰。
蘇言澈舉起高腳杯碰了下江序禮的杯子。
他暢飲了口特調的雞尾酒,心情大好:“阿序,念念能回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江序禮長指夾着煙,悶悶地“嗯”了聲。
看着滿面春風的蘇言澈,江序禮不由想到四年前的那個夏天的夜晚。
蘇言澈也是半夜喊他出來喝酒,然而當時的心情和今晚是完全相反的。
那天蘇言澈原本興高采烈地等着常以念高考結束後回京,房間從新精心布置過,添置的全是常以念喜歡的物品,但他等來的卻是常以念的失聯,她拉黑了蘇家所有人。
她給蘇言澈寫了封信,告訴他不要來找自己,她想要過屬于自己的生活。
那夜,蘇言澈拉着江序禮宿醉酒吧,喝高之後,悲痛訴說:“念念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我對她不夠好嗎?連我也信不過嗎?她一個人怎麼可能過得好……”
蘇言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并未察覺到今晚的江序禮興緻不高,他慢慢飲着高腳杯裡的雞尾酒,感激地看着江序禮:“謝謝你,這幾年飛粵城時,幫我去看她。”
江序禮将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不客氣,也不全是為了你。”
三年前,江序禮升為機長,第一次飛粵城過夜,被朋友叫出去吃烤肉。
烤肉店的老闆是他資助過的大學生林特,手頭不差錢的他喜歡投資大學生創業,林特通過他拿到的創業資金就有幾筆。
不僅開了烤肉店,還開了連鎖咖啡店。
林特親自為他烤肉,跟他交代近來烤肉店的狀态,邀請他以後在粵城落地有時間就帶航空公司的朋友們過來吃烤肉。
“序爺,待會你嘗一嘗我們家咖啡店的新品,我已經叫店員往這邊送了。”
江序禮颔首,他話不多,嘗了幾片烤肉,點評了幾句。
他摸出煙叼在唇齒間,林特眼疾手快地拿起打火機為他點上。
江序禮呼了口煙霧,望向玻璃牆外。
烤肉店對着網紅街道,晚上熱鬧非凡,也給烤肉店帶來不少人流量,飯點時門口坐着凳子排隊的不在少數。
江序禮剛要收回目光,視野裡忽然闖入一道似曾相識的身影。
女孩騎着電動車,在烤肉店門口減速停下。
起初江序禮以為自己看錯了,下一秒她便摘下了頭盔,提起一袋保溫袋,保溫袋上面赧然印着“幸時咖啡”幾個大字。
她轉身面對他這個方向,江序禮赧然看清了女孩的臉。
三年不見,褪去了些許稚嫩,個子長了不少,身材纖瘦,小号的T桖長褲穿在她身上顯得很肥大,五官變得更加立體,眼神平靜看似歲月靜好,實則是生活壓迫下的不易和僞裝出的淡漠。
“序爺,我出去拿一下咖啡。”
江序禮的視線并未離開,他看見林特接過女孩手中的咖啡,女孩笑了笑,複又坐上電動車,随着電動車開走,微風掀起女孩的長發,露出的側臉恬靜美好。
林特回到座位時,察覺到江序禮的目光,打趣道:“那是我們學校的小學妹,英文系的系花,現在在我們的咖啡店兼職,漂亮吧?”
江序禮收回視線:“你哪個學校的?”
林特當初毛遂自薦時可是遞過簡曆的,但大佬貴人多忘事,他無奈回:“A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