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邵黎把信息發過來,提到:“這不是西南銷售公司副總孫峻楠的車,沒碰着你吧?”
“難怪了,副總級别挺高的吧。算了,犯不着去得罪他。”
有些事不挑明,反而讓人有遐想的空間。邵黎敏銳的捕捉到她話裡的另一層意思,于是,他隔天就添油加醋的告訴褚遂宇:辛從悅和孫峻楠有矛盾,貌似她還挺委屈的。
具體是什麼矛盾,邵黎隻知道和車有關,但又查不出更多的記錄,也許真像辛從悅說的,隻是點上不了台面的小事罷了。他負責傳遞信息,要怎麼做是老大該考慮的事。
果然下班後,褚遂宇去空港新城找辛從悅。
敲門沒人應,輸入密碼提示錯誤,他站在門外給辛從悅打電話:“在哪?”
太久沒聯系,他的聲音隔着屏幕傳來竟有些陌生,辛從悅頓了兩秒,說:“機場”。
“你們家開着燈呢”,他不鹹不淡的拆穿。
“哦,忘關了”。
“别鬧了,開門”。
辛從悅沒說話,拖拖拉拉半天,門終于開了。
她抵住門框,黑着臉問:“什麼事?”
褚遂宇低頭,注意到她右腳包着白紗布:“怎麼了?”
“這不很明顯嗎。”
“我問怎麼弄的”,他推門,見她沒有要讓開的意思,也沒敢使力,側着身子從門縫裡擠進來。
辛從悅攔不住,急了:“有事說事,沒事就回吧”。見他臉色一沉,她心中得意,擡起右腳晃了晃,說:“不太方便”。
褚遂宇緊繃着臉,盯着她,半晌沒作聲。
她斂了斂眸,帶上門,身體重心都在左腳上,右腳裝沒事的用腳尖點地,單手扶着牆壁走回客廳。
褚遂宇看着她别扭的走路姿勢,沒伸手扶一下,緊鎖着眉頭,問:“孫峻楠撞的?”
辛從悅一愣,沒想到他會把這兩件事扯到一起,說:“孫峻楠,那輛寶馬車主?不是他,我自己走路崴的。”
看似否認了,又沒完全否認,有點吊人胃口的意思。
她昨晚買鐵闆燒回去,沒注意人行道的地磚縫隙,右側腳踝猝不及防向外側一撇,整個人摔倒在地。幸好周圍排隊的人多,兩個熱心的女孩把她扶了起來,送到附近的診所。
醫生診斷輕度損傷,給她上藥包紮,囑咐回去觀察48小時,如果腫脹消退了,休息一到兩周就能恢複。
“在哪崴的,怎麼崴的,你走路不看地?”
褚遂宇半跪着蹲下,擡起她的右腳,擱在自己腿上,看到踝關節處浮出幾塊指甲蓋大小的青斑,腳背腫脹明顯,像發酵過頭的面團,輕按下去,留下手指淺淺的壓痕。
辛從悅輕“嘶”了一聲,想起昨天自己出門時穿得單薄,半夜接近零度,一個人從診所打車回來,又冷又餓,回來點開手機,沒人給她發消息,她也找不出可以傾訴的對象。也許哪天真出什麼意外了,估計都沒人發現。
她内心住着一個脆弱的小女孩,偶爾會犯自我心疼的矯情病。
“昨天晚上在小區門口,我光顧着玩手機,不看路,怎麼了。”
說完她鼻子發酸,不顧腳踝還腫脹着,果斷抽回來,不讓他碰自己。
他不起身,也沒說點安慰的話,就這麼靜靜瞧着她。
良久,才說:“我今天要是不來,你不打算告訴我,對不對?”
她咬着唇,默認。
“想鬧到什麼地步?”
他語氣并不兇,帶點無能為力的歎息。卻讓辛從悅心中一緊,她期待的那兩個字,是時候該聽到了。
她又緊張又委屈,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還被莫名扣上一頂帽子。于是她揚高了語調,反問:“我鬧什麼了?”
“你明晃晃的晾着我,是覺得别人都瞧不出來嗎?孫峻楠怎麼着你了,不能直接和我說,非得借着邵黎的嘴,七拐八繞的通知我。就算拿我當工具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那也得說明白點,你到底是想讓我替你出氣呢,還是不想?”
辛從悅眼神有些飄忽,嘴角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
褚遂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像在讀一首艱澀難懂的現代詩,從她淡淡的表情裡,隻能捕捉出幾塊情緒碎片,隐忍,不甘,和失望…
仿佛她才是受欺負的人。
他心一軟,問:“你想要什麼能直說嗎?别讓我猜來猜去的。”
褚遂宇覺得自己的姿态已經放得夠低了,就差跪下來求她。對了,他已經跪在她面前,現在就差求她了。
空氣倏然變得沉重,她扯了下嘴角,說:“咱們這樣,挺沒意思的,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