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要不要等塞第羅睡醒再借手環,但考慮到目前的一身血腥氣,他還是想早點回去洗個澡。
見叫了幾聲沒有用,他輕輕推了一下塞第羅,沒有推動。
手上卻有冰涼的液體。他以為是汗水的。
應該是汗水的…
可那是血!
濕透塞第羅黑色戰鬥服的不是汗,而是血!
裴翡顫抖着,連滾帶爬的坐在塞第羅身上,塞第羅的身材高大,坐在上面像被他籠罩住。
此刻已無暇顧及太多,隻能手指哆嗦的去摸他的前胸。
是血,全是血,他身上有好多血窟窿…
那裡已經沒有跳動了…
蟲核已毀,再好的醫療艙也回天乏術 。
剛才的推動卻沒有把他推倒,他突然有了恐怖的猜測。
他看着塞第羅的後背和座椅,椅背是很堅硬的複合材料,此刻被塞第羅破損的骨翅插了進去。
骨翅的翅根啊,是雌蟲最難以忍受痛感的地方。
他的骨翅沒有收回,是破損太嚴重,收不回了。
他怕自己堅持不到送雄蟲回去,所以将翅根齊根沒入了椅背中,用疼痛刺激自己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
裴翡感覺自己像被敲了當頭一棒,整個人都懵住了。
他輕輕摸着塞第羅的頭發。
不長,短短的,硬硬的,有點紮手。雄蟲的身體被視為蟲族寶貴的财富,所以有不剪頭發的習慣。他見過地位尊貴的雌蟲,也都是和雄蟲一樣的長發。
胸中的躁動越來越強烈,他整個人都變得灼熱。
可他視若無睹,隻是像寵物狗一樣在塞第羅冰涼的身體上蹭來蹭去。
他被保護的很好,身上沒有傷口。衣服上零星幾處的血漬都是别的蟲的。現在卻蹭的自己滿身滿臉都是血。
原先以為是汗的,卻全都是血。
胸中剛萌芽的愛意像個稚嫩的小生命,需要心上蟲很多的親吻和擁抱才能長大。
可這個小生命如今才剛剛出現,就不得不凋零了。
裴翡捂着臉,低低笑了起來。這笑聲漸漸變得瘋狂,變得痛苦。像絕望的掙紮,更像憤怒的咆哮。他終于明白這幾天一直以來的,胸中的躁動和不适意味着什麼,那是力量,是他的絕望與憤怒。
他的第三次分化提前來了。分化,即是力量。
裴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廢蟲——D級精神力雄蟲,是過去式了。
“塞第羅……”他低聲呢喃着。甜蜜又痛苦,輕快又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