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之術在于平衡,兩黨相互制衡,于王而言,有利。
相胥固然城府深沉,但他多年主和,避免戰争的想法早已經刻進了骨髓,這才露出了破綻。
如果他再大膽些,下最烈的毒,或許自己現在還真會去懷疑樊離。
王叔啊王叔。
青胤歎息。
肱骨之臣,卻又暗藏禍心。
他可以打壓樊離,但不該來揣摩自己的心意。
長久以來,青胤對巫族深惡痛絕,又對當年那個預言閉口不提,想必相胥是看在眼裡,才想出此計用巫族陷害樊離。
可惜相胥隻看到表象,卻沒看到症結所在。
青胤痛恨巫族,從不在巫族本身。
而是在……
他擡眸,看向眼前的人。
燈影下,她容顔略顯蒼白。
同樣在白澤宮,同樣半倚在榻上,同樣有燭光搖曳,紅帳重重。她眼神迷離,眼尾微紅。
他似乎一瞬間,就回到了當初。
大婚當夜,他與她對飲了合卺酒。他把她攔腰抱起,放在榻上。
芙蓉帳暖,她唇色朱紅,他眸光漸暗,蓦然俯身,去吻她的唇瓣。
她似乎一驚,下意識偏頭,這吻就落在側臉上。
青胤停頓片刻。
都能聽到彼此越來越快的心跳,良久的沉默,他忽然不容拒絕地捏住她下颌,将她的臉掰過來,重重落下一吻。
她大概掙紮了幾下,但很快就順從了。
再然後,就有些失控了。
青絲散亂,衣衫盡褪,她喘着氣往後縮,卻被他緊緊捏住手腕:“躲什麼?”
她臉色潮紅:“你要對我做那種事?”
他凝着她片刻,笑了:“你現在知道了?”
她臉更紅了:“那你以前為什麼不告訴我?就算我不懂,我也能……”
後面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藏在了糾纏的唇齒之間,青絲與銀發糾纏,他幾乎失控,複雜的情緒在心底炸開,在來得及分清那到底是什麼之前,他就已經沉溺其中。
再然後,就是一室纏綿。
很荒唐,不是麼?
他這樣問自己。
明明知道是陷阱,明明自知沒有結果,明明還有那麼多誤會那麼多曲解擋在他與她面前,但他甯可留下隐患,也不願意去面對,隻想先握在手裡。
情濃時,他抵住她鼻尖,問:“你開心麼?”
她迷離的眼神有片刻清醒。
然後歪過頭,似乎真的在思考自己開不開心。
焚身的火稍稍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怒火,敏感多疑的性格忽然在此刻占了上風,他猛一用力,帶起她的驚呼聲。
“你幹什麼?!”
“你不開心嗎?”他反問,咄咄逼人,“你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有什麼不滿足?”
她和他對視,眼裡忽然泛起水霧,似乎想說什麼。
他在等待。
可最後,一個字都沒有。
她偏過頭去,避開他目光,明明是離彼此最近的時候,可心卻離得那麼遠。
青胤沉默。
他發現他看不懂她了。從前他知道她喜歡什麼,什麼能讓她開心,而她也會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可現在,那些讓她不開心的事情,他看不懂,也問不出來。
他俯身,含住她耳垂,喃喃低語。
“你到底怎麼了?”
這已經是最溫柔旖旎的語氣。
她嘤咛了一聲,眼淚才終于落了下來。
“沒事。”
還是這樣。
“告訴我。”他說。
“不關你的事。”她說。
他曲解了她的意思。誤會加重,他索性不再問。
……
幽媓覺得青胤的眼神有點奇怪。
他正望着自己出神,那目光幽暗卻直白,以至于她幾乎以為是自己誤會了,畢竟他可不像是……
“傷好些了?”他忽然問。
幽媓點頭。
青胤垂眸,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不懷疑我了嗎?”她忽然問。
他側過頭:“懷疑你什麼?”
幽媓啞然。
“哦,你是說下毒的事?”他笑了,“當然懷疑過,懷疑是你自導自演,想博取我的信任……”
“……”
“可後來我想,我有什麼好處,值得你這麼做呢?”
他忽然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