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所言不錯。”商雲道,“為此事在下所受情傷頗深,恐怕無法回應姑娘的盛情。“
陸鈴“嗤”一聲笑出來:“門主,你怎麼還是這句話?我有個手帕交曾心悅門主,幾年前的事情了,你那時回她的就是這句話。”
商雲對這個“手帕交”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不過因着常有江湖人來他的醫廬問藥,他這話确實也對不少人說過。
“我同我那手帕交不同,我不求門主情意,不過看中與門主一晌貪歡的快樂。這麼些年,門主孤身一人,難道……不寂寞麼?”
商雲給這話嗆了一口。
他沒料到這女子如此豪放,而蘇子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在旁幫腔:“你們二位慢聊,我與阿落去别處逛逛。”
林霜寒其實并未十分聽清諸人聊天的内容。
她的心跳聲太大,令她覺得嘈雜又喧嚣,唯恐這聲音被旁人,尤其是商雲,聽了去。
她着急忙慌地要離開這兒,故而聽見蘇子玉說“去别處逛逛”,立即像是得了什麼皇恩大赦,毫不猶豫地竄出去便逃了。
速度很快,蘇子玉反應過來之前,林霜寒隻剩了一個很快消失的背影。
蘇子玉:……
商雲:……
林霜寒徑直下了樓,到了樓下還是覺得耳朵裡都充滿了自己的心跳聲。
這個時候她非常想念嘉山。
嘉山在這方面經驗豐富,如果她在,一定會告訴她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但現在嘉山不在,林霜寒隻能自己瞎琢磨。
她腦子裡的想法很多,首先想到的自己和商雲的婚約。
其實她一直對婚約這種事沒什麼實感。
但現在不知怎的就又想起來那夜商雲在卧龍湖畔說的話。
大婚的時候,她會是什麼模樣?
自然而然的,她忽然也很想知道,大婚那夜的商雲……又會是什麼模樣?
到了這時她就憶起來,這個婚約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廢除了,已經做不得數。
那她大約是……不會有機會看見商雲穿着喜服的模樣了。
思緒飄得很快,她馬上就想起來自己如今身上還背着和蘇子玉的婚約呐。
此前在宮裡沒有什麼實感的時候還不覺得這婚約有問題,如今卻好像變得不可忍受起來。
她當時為何要接受這個婚約呢?
那是因為她自知身中減字木蘭的毒,靠的是同妄蠱續命,而若找不到減字木蘭的解藥,這同妄蠱撐不了幾年……
是了,她之所以坦然接受了這婚約,乃因為她是一個将死之人。
一個将死之人,不談未來。
想到這兒,她喧嚣沸騰的心漸漸、漸漸冷卻下來。
“林姑娘。”
突如其來的聲音響起。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掐斷自己紛亂的思緒。
順着聲音看去,是方才莫名其妙一溜煙跑掉了的陸大鵬。
在陸大鵬開口之前,她先問道:“你還要比劍麼?我現在有空了。”
陸大鵬一愣,旋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姑娘,我……我不比劍了。我方才想了想,覺得還是、還是要把這個送給你。”
林霜寒疑惑地看着他。
陸大鵬拿出來一個劍穗子。
“這是我自己做的。我知林姑娘已有了未婚夫,所以……所以這就是個單純的小禮物,我粗手粗腳的,做的不大好看,還望、還望林姑娘不要嫌棄。”
林霜寒倒不是嫌棄:“多謝你的好意,可我已有了劍穗,不需要新的了。”
她的劍上還挂着商雲送給她的那枚劍穗呢。
陸大鵬露出一種失望的表情。
林霜寒小心翼翼又問道:“你真的不需要再比劍麼?如今我比那時已有了不少進益……”
她話未說完,陸大鵬臉上不由露出一種無奈的笑意,他喚了一聲:“林姑娘,其實我……”
後面的話他不再說出口,而将劍穗子強行塞在林霜寒手中。
在林霜寒費解的眼神中,他極快又極小聲道:“林姑娘你會明白的。”
說完,頭也不回地又逃了。
林霜寒瞪着那枚劍穗看了良久,也不知道該明白些什麼。
但她很快決定不再自己思考這些事,一切都等見了嘉山再說。
這麼一想,她頓時松了口氣。
在樓下又喝了一碗銀月釀後,她轉身上樓,想尋商雲問問何時啟程。
上了樓,原來站在花窗下的三人都不見了。
似乎有動靜從其中一個房間傳來,是蘇子玉之前醒酒的上房。
林霜寒正要走去,暗裡忽而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她。
男人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别過去。”
林霜寒但感覺自己的心又砰砰跳起來,僵硬轉身,拉着她的人正是商雲。
他的神色凝重,先是伸出一指在唇上比了個“噓”,而後指了指蘇子玉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