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靈山寺的時候,天色已經昏黃。
等進了臨江城的城門時,天上早已挂滿了星星。
段家門口站了一排人,都在等扶绫他們回來。
站在段家的視角上看,這群刺客完全有可能是想刺殺夫人小姐,隻不過認錯了馬車,導緻扶绫和聞不予遭此劫難。
就算沒有這種可能性,也是他段家失職,讓受邀同去寺裡上香拜佛的二人受難,自己人卻好好的回來了。
遠遠瞧見二人的車架,段家一行人就迎了上去。
段夫人親自上前将扶绫攙下馬車。
見她帶着帷帽,段憫之小心翼翼地說道:“扶绫,聽說你傷了臉。”
扶绫掀起紗簾的一角,露出傷口。
夜幕裡,那一道歪斜在臉頰上的傷口清晰可見,衆人皆是一驚。
段夫人伸出手指輕輕撫上扶绫的臉頰,“這……”
“我那兒有藥膏,等會我拿給你。”段憫之往前走了一步,眼裡滿是心疼與歉疚。
一匹馬跑過來,騎馬者飛身下馬,将手上的東西遞給聞不予。
“公子,幸不辱命,趕在暖香閣今日關門前買到了生肌粉。”
聞不予将生肌粉塞進扶绫手裡。
扶绫有些驚訝,他什麼時候吩咐人去做的?
她舉着手中的生肌粉說道:“既然聞不予已經準備好了,那就不牢小姐費心了,多謝好意。”
“還是試試吧,多用點沒準能好得快呢。”段憫之拽着她的手說道。
段家盛情邀請聞不予進門用個晚膳再走,被聞不予給拒絕了。
他和扶绫道了個别,然後上了馬車。
“人手都安插好了嗎?”一簾之隔,聞不予對着車外騎馬伴行的人問道。
那人回:“都已安排妥當,随時禀報寺裡的情況。”
聞不予将一個鐵質的,形狀類似竹笛一樣的東西扔了出去。“去查查這是什麼。”
此物是在那群人身上搜出來的,必然是某種信物。
順着這東西,應該就能查出這群人的身份了。
段家,扶绫面前擺着一桌子美味。
段宗慶坐在上首,聽着扶绫将事情掐頭去尾,避重就輕的,将遇襲的事情說出來。
他聽着這描述,似乎與追殺段宗繁的人是一夥的。
秉着盟友間有些消息要共享的原則,段宗慶将段宗繁回家時告知的事情說了出來。
“七絕殿。”扶绫嘴裡念叨着。
經過争盟之戰,七絕殿和滄浪閣結下血海深仇。
他們要殺滄浪閣“餘孽”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現在看來,要殺段宗繁的人不屬于張元成一脈。
可是,要殺扶绫的人呢?
扶绫沉思着。
現在,她的身邊危機四伏。
不知道二位師父的情況如何,是否與她一般呢?
扶绫穿着寝衣,頭發披散着,身後秋橫拿着梳子在幫她梳頭。
她打開手中的罐子,輕輕嗅聞了下味道,粗略判斷了下裡面的藥材。
确認無異後,才将裡頭的生肌粉輕輕塗抹在傷口上。
二位師父行蹤不定,扶绫聯系不上她們,無法将眼下情形告知。
若是她也離開臨江,那師父們也會聯系不上她。
最好的情況,就是她們二人成功彙合,然後傳信過來。
扶绫長歎一口氣,将生肌粉放下。
這種按兵不動的等待最難熬了。
秋橫見她滿面愁容,還以為扶绫是因為臉上這一道傷口導緻的。
“城中都說暖香閣的生肌粉最是好用,姑娘的臉肯定能恢複如初。”
扶绫看看桌上的小瓷罐,據說這麼點得要二十兩。
這店家跟她一樣,是個黑心腸的。
依她看,這麼一小瓶藥粉暖香閣最少賺了一半。
幸好聞不予是個有錢人,就算被坑了于他而言也是小事一樁。
扶绫一大早就出了門,到了藥材鋪子抓了些藥。
聞不予和段憫之送的藥膏确實有助于恢複傷口,但是她還是怕臉上的痂掉了之後留下難看的疤痕,左思右想還是自己配些藥來抹更安心。
扶绫提着手裡的東西踏出店鋪大門,吉音雙手抱臂,倚着門邊。
“我聽說你受傷了?”
扶绫帶着他往外走,“你消息還挺靈通。”
“那是自然。”吉音探着腦袋,想看看帷帽下的扶绫。
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扶绫撩開紗簾,露出全臉。
吉音湊近了些,手捏着下巴說道:“那人下手夠狠的,打人不打臉的道理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