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公司加班到晚上,也算是一個人過的吧?
這時服務員敲門進來上菜,所以等到菜布好之後,楚雙栖才問他:“你的,家人呢?”
應嶺的臉上帶上了幾分落寞的神情,他歎了口氣:“之前都是因為我爺爺還活着,我們一家人才會聚在一起吃年夜飯。現在他去世了,我爸媽他們就都不回老宅了。”
聽到應嶺的描述,楚雙栖眼前立刻浮現應嶺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一個大别墅裡,沒有一個人跟他說話。
外面是萬家燈火,隻有他一個人孤孤單單。
這個場景不由得讓楚雙栖心疼了一下。
“為什麼你爸爸媽媽不跟你一起過年呢?”
雖然知道楚雙栖可能會問這個問題,但是說到這裡的時候應嶺還是有點猶豫。
如果被她知道自己那表面光鮮實際内裡已經腐敗的家庭,她會怎麼看自己?她也會覺得自己跟他們是一樣的人嗎?
應嶺有點害怕。
“我...”
“沒關系,不想說的事就不說了。”
楚雙栖看得出來,應嶺的家庭對他來說可能是不怎麼願意擺在明面上聊的,所以她也不想強求。
“不是!”
應嶺堅定地回答,随即深吸了一口氣,緩沖之時也将所有之前不願說的東西全都說出來了。
“我爸媽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
“我爸在外面有個私生女,就是林暖,現在認回來了但是沒對外公布。”
“我媽在外面也包養了幾個小男生。”
“爺爺去世之後,他們就跟我沒什麼聯系了。”
“我小時候跟在我媽身邊,偶爾會看見我爸幾面。”
“之後出國留學,跟他們就沒什麼聯系了。”
應嶺說完之後,楚雙栖臉上的表情空白了好久了。
她一直以為應嶺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這輩子一直都是順風順水,不會經曆什麼磨難。
但是他的家庭既給了他表面的光鮮,也給了他背地裡的痛苦。
她很難想象,如果自己的家庭是這樣子的,自己是否有勇氣面對别人說出這一切?
應嶺說完之後有片刻不敢去看楚雙栖的表情,他有點害怕看見她嫌棄的表情,哪怕是一點點。
良久,久到應嶺有點慌,他還是沒有聽到楚雙栖給的答複。
他鼓起勇氣擡眸看去,卻看見楚雙栖淚流滿面的臉。
“應嶺,你辛苦了。”
應嶺有點錯愕,這是他第一次聽見有人在得知自己的家庭之後,說的是辛苦了。
應嶺的眼眶也莫名的有些濕潤,他起身走到楚雙栖身邊蹲下,有點手忙腳亂地用紙巾輕輕擦拭楚雙栖臉上的淚痕。
“抱歉,我不是故意說這些惹你哭的......”
應嶺有點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畢竟在他的生命中基本不需要去哄人或者是去安穩人,所以現在他真的有點手足無措了。
令應嶺沒想到的時候,楚雙栖直接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應嶺,你真的辛苦了...”
楚雙栖的聲音帶了些哽咽,雖然應嶺說起來很平靜,但是她知道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家庭的影響有多大。
現在的平靜,可能是對那些痛苦早已麻木,不得已隻能讓自己不在乎。
“我沒事,真的沒事。”
應嶺有點唾棄剛才決定賣慘的自己,如果他知道會讓楚雙栖哭的話,他甯願把這些事憋在心裡一輩子。
平靜了許久,久到應嶺的腿已經有點麻了之後,楚雙栖才松開手。
“飯菜都要冷了,我們吃飯吧。”
情緒平緩下來之後楚雙栖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拉了應嶺一把,讓他站起身回自己的座位。
“好。”
起身之際,應嶺還順手摸了摸楚雙栖的腦袋。
晚飯過後,要送楚雙栖回家了。
說不舍是假的,應嶺覺得自己才看見她沒一會,兩人便要分開了。
“房子有提前叫人打掃嗎?要不要回香江苑住一晚?”
這句話應嶺表面說的雲淡風輕,但是實際上握着方向盤的手已經用力到青筋突起。
“顧晴已經提前幫我叫阿姨打掃過了。”
楚雙栖此時正在回複顧晴的消息,所以頭也沒擡,自然看不見應嶺聽見後的失落。
氣氛有些許低沉,應嶺想了許多跟楚雙栖說話的開頭,最終都沒說出口。
楚雙栖正跟顧晴說着今天的事,被她逗得笑了一次又一次。
透過後視鏡,應嶺沒錯過楚雙栖的每一次笑容。
他不禁想,她在跟誰聊天?是那個訂婚對象嗎?聊了什麼?很開心嗎?
内心如螞蟻啃食,生出了幾分焦躁不安。
想問她,但是又沒有立場,也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
如果她真的已經确定要跟那個人結婚了呢?
應嶺開了一點窗,任由冷風打在自己臉上,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但是餘光注意到楚雙栖往那邊縮了縮之後,又立刻将車窗搖上去。
回楚雙栖公寓的路程有點遠,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