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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章 昧旦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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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燒灼,殘陽鋪水,燥郁的晚風搖曳着蓬勃的蘆荻,半江瑟瑟,半江鮮紅。

如斯長河落日的詩情畫意,落在趙姝兒眼底,卻是沸釜遊魚的煎熬。

河岸上渺無人迹,一群晚歸的鳥遠遠飛來,灑墨般停于一株枯朽老樹的虬枝頂端,叽叽喳喳不已。

趙姝兒蜷在船尾,手握金钗,透過柳蔭漏下的點滴罅隙,眼睜睜看着群山把最後一抹夕照吞噬殆盡,一顆心狂跳不止。

數日前,若是她沒有無意中聽到父王提及她的親事,此時此刻,她應身處繡闼雕甍的王府裡頭——

要麼,搗鼓着她的香料;要麼,躺在房裡偷偷研習驗屍之術;要麼,柳母妃攜着她在湖邊的海棠樹下散步消食;要麼,因琴棋書畫習得不像樣被父王訓誡;要麼,幹脆倚着軒窗,一遍一遍回憶上巳節那日的杏花吹滿頭······

總之,絕非當下這般瑟縮模樣。

忽而,戾聲大振,一隻碩大的水鳥打蘆荻叢中蹿躍而出,生生把黃昏撕裂一道口子。

群鳥受驚,呼啦啦拍着翅膀疾飛。

趙姝兒猛一抖,恨不得要脅下生雙翼,随那群鳥一并飛走方好。

大地漸次失去所有的顔色,隻餘下黑暗,成了粘稠的血液燃燒後的灰燼。

她暗暗祈禱柳蔭足夠濃密,能完全藏住這葉偏舟,好教那歹人覺察不到。

成片成片的死寂裡,蘆荻叢中又陡地騰起幾隻水鳥。

水鳥嘎嘎叫着,胡亂鼓翅,激得河水與蘆荻嘩然大響。

趙姝兒人随小舟左右晃,心上下蹿跶得老高。

風貼着皮膚炙烤,夜濃稠如墨,徹底掩飾了一切魑魅魍魉,亦掩飾了她衣衫上的斑斑血迹。

她徒勞地撐大雙目,緊捏金簪的手直發顫。

手心裡,汗水混着血水。

半晌過去,水鳥已不知去向,本應平靜下來的河面,“嘩嘩”的水聲卻愈來愈大。

幾點漁火浮現在柳蔭外,如幽靈之眼朝她刺探。

她抖抖索索舉起金簪,不虞金簪滑不溜秋,“咕咚”一聲,沉入河中。

“嘩嘩”水聲戛然而止,漁火漸次滅去,萬籁再次阒寂。

幼時母妃去世後瀕臨過的絕望,再次襲上心頭······

······

西洲,黃家村,同樣籠罩在同一墨夜裡。偶爾的犬吠,亦難以驚動沉酣的夢鄉,隻越添幾分寂靜。

薛家玉鋪是西洲城裡的一家百年老店,位于城中一條尋常的巷陌裡。

黎慕白剛用過早膳,便被江豫拽到了薛家玉鋪。

玉匠薛老七捧出一塊玉料,輕輕擱下,擺給二人看。

玉料瑩潤透粉,水頭十足,質地緊實細膩,撫之,觸手生涼。

黎慕白摸了又摸,邊看邊贊。

江豫笑着告訴她,這玉料上間雜的幾點绯紅,他将會設計成蓮花的花心。

看罷,江豫又與薛老七商量,要如何将這塊玉料雕琢成兩朵玉蓮。

她無意聽取,一心系在前不久發生的虞洲路轉運使許莊輝一家的滅門慘案上,遂掏出一截石黛,蹲在一旁塗塗畫畫。

此案發生在虞洲轄制的範圍内,父親嚴命她不許插手。是以,對于此案的線索,她知之甚少。

坊間傳言,做下許家滅門慘案的兇手,其作案手法與虞洲早年間的一樁詛咒案十分相似。

而那詛咒案,正是她破的第一宗案子。

那年,她與王赟因對案子的推斷有分歧,還發生過争執。不過,案子最後的走向,證實了她的推斷更為準确。

自此,王赟再未因案子一事與她争執過。

案子結束後,王赟陪她去踏馬觀花,陪她去擊鞠嬉玩,甚至還帶她去偷看案卷。

“慕兒,這起嬰孩丢失的案子,事主竟是詛咒案的兇手。”

王赟閱畢,把卷宗遞與她,歎道:“那對父母稱,他們的孩子分外乖巧,什麼跌跤磕傷了,從不哭鬧,即使被利器割到見血了,也是不叫一聲疼的。唉!怪可憐見的!我們要不要去幫着尋回來?”

“嗯!”她邊看邊颔首道,“既然這嬰孩右上臂有一條寸餘長的疤痕,我們便順着——”

不虞話音未落,那紙莫名自燃起來。

霎時,整個案卷化為灰燼,又燒上了她的手、她的袖、她的頭······

她想呼救,嘴裡卻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眼望火勢蔓延開去,她奮力掙紮。

“阿暖!阿暖!”溫熱又清潤的氣息,伴着若有若無的梨花香,低低吹來,如蝶翅撲閃,所過之處,火苗瞬間滅去。

黎慕白靈台閃過一絲清涼,雙眸陡地睜開。重重黢黑立時沉沉壓來,令她猶疑身在夢中。

片晌後,她才發覺,是趙曦澄在捂着她的嘴。

“院外有異常。”他貼在她耳畔說道,嗓音幾近微不可聞,像春日的輕絮飛花撓來。

她一個激靈,神志驟然醒轉,手一動,抓住了身側的劍。

趙曦澄這才把放在她面上的手撤下。

她壓下亂跳的心,提劍,翻身下床。

這些日子,他們均穿着全套衣裳過夜,倒省了不少麻煩。

趙曦澄一手握劍,一手牢牢攥住她,與她一同悄悄躲在窗邊。

屋裡屋外,均伸手不見五指,唯聞草蟲“劄劄”鳴叫。

兩人以靜制動,潛伏半日,忽傳來左嘉的輕言細語。

“阿簪,慢些兒,仔細那個水缸絆腳。我們走這裡,那邊瓜架下的露水還重着呢。”

“阿簪,那是雞舍。小雞們仍在睡着,我們就不去打擾了,往那處走,可好?”

······

夤夜将盡,曙色微明。黎慕白透過發黃的窗紙,模糊可見兩道綽綽的身影,如剪紙般飄蕩在稀薄的晨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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