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身後傳來敲門聲,林秋垚回頭,就見林祁灼推開門,走了進來。
“阿垚,你别生爸的氣,他這幾日心情不好。”
“哥,你不用安慰我,他向來看不慣我,我知道。”
林祁灼伸手輕拍他的肩膀,歎了一聲。
“哥,青谷鎮的項目我想去。”
聽到這話,林祁灼一臉震驚,這麼久以來,林秋垚一直不太主動接手公司的事務。
驚訝之餘,林祁灼似乎又想到什麼,開口詢問道,
“是為了她?”
聽了這話,林秋垚不語。
“阿垚——”林祁灼欲言又止,林秋垚能幫自己管理公司是好事,隻是他害怕,林秋垚會再陷一次。
不過他還是應允了,他這個弟弟,隻要是他想做的事,就沒人能阻止。
有時候他覺得,林秋垚比他更像爸爸一點,一樣的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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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舜玉是下午的高鐵,下高鐵乘車兩個小時才到。
她的老家在安城青水縣石英畫鎮邊的石英村,放眼望去都是低矮樸素的磚石樓房,路邊都是居民樓和一眼無際的田野,田野邊還有樸素的農民幹活的身影,路邊的小孩嬉笑打鬧從她眼前跑去。
她離開七年,一次沒有回來過,她也沒想到以前最想逃離的地方,卻成為她落魄後唯一想來的地方。
車子駛進窄小的水泥路,最後停在一個圍滿小孩的小賣部前,小賣部旁有一條窄小的石闆路,車子進不去,她家就在裡面,許舜玉付了錢便提着行李箱下車。
眼下正是夏季,小賣部旁有一顆參天的大樹,一群老頭老太太都在樹下乘涼聊天。
她帶着墨鏡,撐着一把傘,她今日穿了一條淺綠色碎花長裙,長群正好到腳踝,腳下穿着碎鑽一字扣細高跟。
一下車,那些再熟悉不過的閑言碎語鑽入耳邊。
“那不是許家大女兒嗎?”
“看着像,好多年沒回來了,聽說在外面找了有錢男人當什麼明星,有錢了就沒良心,連自己奶奶死都沒回來,真是跟她那個冷血鬼的媽一樣,這種沒良心的不會有好下場的。”
聽到這話,許舜玉冷笑一聲,心頭好似被利刃狠狠一刺。
不會有好下場,倒是應景了。
她咽了咽口水不予理會,提着行李踩在石闆路往裡走着,高跟鞋發出清脆的響聲混着背後的讨論聲。
沒走一會,就見記憶中的小平房變成小别墅,她還以為是許偉明修的别墅,當年她出名後,許偉明就找她要錢,雖然他們姐弟感情不深,可她還是給了五十萬。
不過一問才知道小别墅是别人家的,許偉明把房子賣了搬去縣城。
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卻已經不屬于她,連同那些不好的回憶都被翻新埋葬在地下。
也許這就是天意!
許舜玉打車回了鎮上,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坐大巴去了隔壁青谷鎮的外婆家。
她和外婆關系也不親,每年隻有外公祭日的時候才會去外婆家。
外婆不喜歡她和許偉明,可是她跟奶奶吵架,去投奔外婆的時候,外婆會給她吃給她睡,唯獨不給她好臉色。
青谷鎮上有一座青谷古城,前幾年被評為5A景區,附近還有一座青陽山,是4A景區,她過去正好去爬山逛古城散心。
外婆的家在青谷古城邊上的一座小宅院,院子前就是一條青河,青河兩旁是整齊統一的青瓦白牆房子,古樸雅緻,家家戶戶門口都挂着木質雕花燈籠。
因為路上都是青闆石路,巷子都是又窄又小,車子停在巷口,許舜玉隻能下車,戴好帽子和口罩自己提着行李箱走着,今日太陽格外熾熱,沒走一會她就大汗淋漓,她隻好摘下口罩。
時間太久,她記不清路,找了半小時,才見到熟悉的門牌号,看着緊閉的舊式黑木大門,許舜玉擡手就敲了敲門。
敲了半晌才有人開門,大門被打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站在裡面,她面容蒼老,身穿絲質的中式襯衫,盡管如此氣質仍古典優雅,自帶一種别類的美。
“你是哪位?”老太太年紀雖大,可說話中氣卻十足。
許舜玉一瞬眼眶濕潤,她七年沒有回來了,記憶中外婆還是一頭青絲,少有幾根白發,再見時已經滿頭白發,身子也瘦弱不少。
情緒驟然上頭,許舜玉摘下帽子,忍着哽咽,激動的說着,“外婆,是我!許舜玉!”
老太太一聽,眉頭一皺,二話沒說,手腳麻利“砰”的一聲就将門緊緊關上。
許舜玉吓得後退半步,上揚的嘴角一瞬僵硬,心中泛起的溫暖随着緊閉的大門頃刻消散。
許舜玉自嘲的笑了一聲,隻覺得自己可憐至極,心裡難過想回家躲一躲,才意識到,她哪裡來的家啊!
她抿了抿嘴,帶上帽子,低垂腦袋,有意遮擋着微紅眼眶,她提着行李箱剛走幾步,眼前突然走來一個人,她隻見一雙锃亮的男士皮鞋。
她生怕被認出來,伸手捂着臉往一旁走去正要快速離開。
就在沒曾想那男人卻又跨了一步,攔在它身前,随後頭頂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
“許舜玉,好久不見!”
這低沉溫潤的嗓音一瞬牽制她的腳步,她腦海悠的閃過無數回憶的片段。
林秋垚?
她鬼使神差的擡頭看去,就見林秋垚身穿純白的T恤,搭配一條黑色西裝褲,一眼看去全是他修長筆直的長腿。
上次她并未多看,今日一看,才發覺他的氣質想必三年前内斂深沉不少,面容冷峻而高貴,眉宇間藏着淡淡疏離,不苟言笑的模樣倒是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
他怎麼會在這?
許舜玉汗毛一瞬豎起,難不成是專門為了她跑過來?
她當即低下頭,壓低帽檐就擺了擺手否認但,“你認錯人了。”
話落她從林秋垚身邊擦肩而過,而林秋垚卻轉過身,此刻他的語氣一如從前那般溫柔親切,就好似遇見多年未見好友開着玩笑,“假裝不認識我?”
許舜玉咬了咬牙,想到那天他在車上說那些警告的話,現在又說一副想叙舊的樣子?
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喜歡用兩幅面孔示人。
“這麼久不見要不去我家喝杯茶?”林秋垚揚了揚嘴角,可眼底卻并未有笑意。
聞言,許舜玉也不躲藏,轉頭看去,就見他手指方向正是外婆隔壁。她記得當時隔壁住的是可愛的老太太,第一次外婆家時,外婆不在家,她就是從這個奶奶家借了梯子爬過去的。
這兒怎麼變成他家了?
想到最近那些事,許舜玉一瞬間整個人僵硬在原地,不禁打了寒顫。
見她依舊沒回複,林秋垚嘴角牽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故意問:“你好像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