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冰霜的眸子射出鋒芒劍光,想要将眼前這個人從裡到外射個穿透:“路時年,沒想到你還真會為了錢,在那種場合上脫衣跳熱舞。”
“所以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路時年不卑不亢,靜靜地看着他。
隻短短一句,卻讓許青更加陷入瘋狂的嫉恨。
“還是說,你也做過?”
路時年實在是太了解許青了。
若不是因為想看他當衆難堪,許青一定是蓄意所為。
不管是想看他出糗也罷,還是想讓他經曆同樣的羞辱也罷,許青這麼做,一定是因為他曾經被要求做過同樣的事。
許青嘲諷的笑容瞬間凝固,臉色變得很蒼白。
嘴唇因為狂怒而微微顫動,手抓住路時年的肩膀,幾乎是第一次這麼失态:
“你裝什麼清高?在金錢利益的壓迫之下,你不是和所有人都一樣變得這麼低俗不堪?你憑什麼整天擺着這麼一副比誰都要清高的模樣!”
路時年輕輕拿開他的手,眸子淡淡:“我從沒說過自己清高。而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飄忽地看向别處,“我的确别有企圖。”
許青其實說的不錯,他們都是有所圖,才去做這種自己并不喜歡的事。
和那些幕後踏實工作的工作人員相比,他們或許在心靈上反而比自己更體面一些。
但是實際上,大家都一樣,為生活所迫。
隻不過他是為了更高的自由。
“哈哈哈哈哈,你也會有這麼一天!”許青笑得幾乎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冰冷的聲音裡卻帶着幾分顫音,長長的睫毛微動,遮掩住了眸子裡黯淡:
“剛才我還真以為你會拒絕,會撒潑,會憤怒,會摔門而出。甚至會宣布再也不出席這樣的晚宴——”
“路時年,終究還是我高看你了!”
許青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看到路時年遭遇跟自己一樣的屈辱,看他觥籌交錯裡和大老闆們陪笑,明明他應該感到高興的,這個從小到大就被拿來跟自己比較,總是走在他前頭隻留給一個背影讓自己追逐的人,終于有一天也嘗到了被人如此踐踏的感受。
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但為什麼……
心裡反而像是空了一塊。
那一塊,本是對路時年的仇恨和嫉妒所填滿,可如今似乎什麼都不複存在了。
那麼多年的妒忌,不服,憤怒,在路時年望向自己,淡淡又決絕的一眼裡,全都煙消雲散了。
心中隻剩一個念頭,路時年不該是這樣的人。
如果他一直以來視為仇敵的競争對手,是如此不堪的一人,那這麼多年成日暗地和他較勁的自己,又算是什麼呢?
許清突然十分迷茫,黯淡的眸子裡也失去了鋒芒。
任由路時年一點一點地掰開自己的手。
“許青,你跟我争了這麼多年,不累嗎?”
“從今以後,我跟你再也沒有關系。放心,以後有你的地方,我不會再出現。”
淡然卻微微疲倦的聲音,仿佛在提醒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
許青急忙地追上去,手緊緊抓住路時年的肩膀。
過于用力,抓得他有些生疼。
路時年帶着警告的眼神看向許青:“字面意思,我會和星瀾解約,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再也不用低頭不見擡頭見,你滿意了嗎?”
不是這樣的!
他想要的結果不是這樣!
許青在心底嘶吼着,他要的是路時年向自己低頭,向自己臣服認錯,說一句“這一次,你是對的。”
他要的是路時年的重視,而不是這樣的視若無人!
許青陰沉着臉,低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很快就能支付巨額的違約金了,你盡管放心,這個星瀾一哥,”
路時年唇角勾起一抹淡然卻冷漠的弧度,“我是不會和你搶的。我也不屑。”
他說什麼?
他剛才說,他不屑我?
許青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反複低吟着路時年的那幾句話,就像狠狠給他扇了一耳光。
“說到底,你還是不了解我。”
許青慘然一笑,對着路時年突然發笑起來
路時年皺起眉頭。
“好,好得很。”許青止不住眼淚地大笑:“路時年,别忘記你今天說的話,總有一天你會後悔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