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雷平地起,路時年緊張地看向顧尋。
賀子澄的嘴已經張大到了能塞下一個西瓜。
今天的信息量太多,他還沒消化完路時年和許青的瓜呢,這裡又讓他親耳石錘了一個能讓整個娛樂圈都沸騰的巨瓜,而他本人,就在吃瓜現場充當了一個十萬伏特的電燈泡。
這什麼鬼熱鬧,全讓他給撞上了。
自從認識了路時年以後,這個娛樂圈每天都這麼熱鬧。
路時年滿臉尴尬,搖了搖頭:“不是那個意思。”
他聲音細微得如蚊呐,手不安生地又攥着自己衣服紋理上并沒有的線頭,腦袋卻微偏向顧尋的方向,征詢般地看向對方。
顧尋緊繃的下颌線這才稍松,幽深如潭的眸子蕩漾起漣漪,唇角弧度往上輕挑,方才的陰翳瞬間消散,神情又恢複如常,斂着淡淡語氣,笑了聲,道:“走什麼走,又不是不認識。再說了,這麼見外。既然今天巧帶别人過來了,就一起吃吧。”
賀子澄見顧尋的臉色緩和了一點,心裡歎了一口氣。
情侶打架,請不要傷及無辜。
好在顧尋和路時年平時都是脾氣頂好的人,加上這會他實在餓得慌,于是,便也順勢就繼續坐好了。
顧尋輕輕湊在路時年側着身體,那角度是賀子澄看不到的。他幾乎貼近輕咬着對方的耳朵,用隻有彼此能聽到的壓低音量,說:“留你跟别人單獨去别地吃飯,不怕我吃醋?”
路時年耳朵蓦地紅了,擡眸看着顧尋。
顧尋薄唇又輕蹭摩擦着他那隻漂亮的耳垂,缱绻又纏綿,低聲耳語:“下次不許了。”
路時年迅速地眨了眨眼,嗯了一聲後,連忙從顧尋的禁锢姿态裡掙脫開來。
他心神蕩漾,掩飾着起伏的情緒,回到座位,一聲不吭地将自己旁邊放着外套的椅子拉開,取掉衣服,挂在包廂的門邊上,騰出空位來給顧尋。
手正要挪起椅子時,手背一道溫熱,那雙熟悉的骨節分明漂亮的手覆蓋住了他的,随即十分自然地提起那把椅子,走到他和賀子澄兩人的中間,唇角繃出一條壓迫感的弧度,不緊不慢地對後者說:“不好意思,讓一下。我坐這。”
賀子澄:……
兩人中間那張異常突兀且霸道的椅子,仿佛有自己想法似的,硬生生插進原本那并不寬闊的空隙裡。
無聲宣誓着某種所屬權。
路時年有些難堪地看了一眼賀子澄,口舌越發幹燥起來。
梅開二度。
氣氛又尴尬到了。
好在賀子澄裝得十分淡定,挑了挑眉,卻恭敬且十分識相地,将自己的座位往旁挪了許多,遠離那黏糊糊的兩人。
他面帶微笑,心裡輕輕罵了一句。
狗情侶。
顧尋笑了聲,“謝了”,悠然地将自己的椅子插入路時年和他的中間,還将位子往路時年身旁靠近。
路時年:“……”
顧尋輕瞥了一眼他,修長的手指微屈,輕敲了一下他腦袋:“你不高興?”
“沒、沒有。”
“尋哥,吃飯吧。”
路時年忍不住在心裡納悶,從前怎麼沒看出尋哥這麼有占有欲。難道真的是因為之前在宴會上那事的氣還沒消?而且兩人還貼得賊近乎,那賀子澄仿若高堂貴客一般,跟二人之間拉開了一道宇宙線。
胡亂地想着,大概過了一刻鐘時間,張阿姨已經傳來了好幾道菜,其中有一道是清蒸鲈魚。賀子澄興奮地看着遠處那道十分鮮美的魚,立即想要轉桌過來。
而一旁的賀子澄隻想快點填飽自己的肚子,忍不住也出聲催促道:“顧哥,小路,我今天什麼八卦都沒聽見,回家立馬忘光光,也沒見過你們,沒吃過飯,你們就當我是塑料紙全透明的好了。再怎麼說大家也都算是舊相識了,你們倆也别再大眼瞪小眼的,我可是餓了挺久了,再不吃就要涼了。算來咱們還有過共患難的日子,就不跟你們叙舊客套了。快開吃吧!”
他一邊說着,已經悠然地轉桌到了自己面前,夾了一塊魚,迫不及待地品鑒起來。那魚的做法跟其他店還不太一樣,用的是張阿姨自家釀造的桂花米酒配合豉油蒸出來,老遠就聞着一股獨特的桂花清香,那魚肉在淡褐色鮮湯汁下顯得格外細嫩光澤,入口清香肆意,爽口得很。
“啧,這家店果然寶藏!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種風味的蒸魚。诶?你們怎麼都不吃呢?來來來,小路,你可一定要試試這魚,真的很鮮!”
賀子澄十分高興地将那道菜轉桌到了那兩人面前。
路時年時不時地瞥了一眼顧尋,這人往日裡明明還挺愛吃魚的,但是今天賀子澄戳了那一筷子之後,顧尋的眼睛都沒在那道桂花清蒸鲈魚上停留過半秒。
顧尋似乎沒有看到路時年那疑惑的目光,隻淡然地用筷子夾起面前的八公山豆腐,十分随意自然地放在他的碗裡,語氣輕淡:“吃這個。”
“所以,到底是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的?”
顧尋笑了笑,轉頭看向賀子澄,神色如常。
聞言,路時年的視線也忍不住向他望去。
賀子澄頓住,放下筷子,歎了一口氣。
到底是躲不過嗎。
“也沒什麼,就是想提醒你們當心一下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