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上的風卷着細碎的冰晶,刮在臉上像刀割一般。紅幼語蹲下身,指尖撥開積雪,露出下方幾道淩亂的腳印——軍靴的紋路清晰可辨,還有拖拽的痕迹,像是有人受了傷,被強行帶走。
“汪家的人。”她冷聲道,站起身時,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銀鞭上。
解雨臣站在她身側,目光掃過四周松林,忽然,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皺眉——在這種地方竟然還有信号?
屏幕亮起,是霍秀秀發來的加密信息:
「已安排接應,标記點彙合。——秀」
附着一張簡略的坐标圖,紅點閃爍的位置距離他們不過兩公裡。
黑瞎子湊過來瞥了一眼,吹了聲口哨:“秀秀這丫頭動作挺快啊。”
齊玄之沉吟片刻:“汪家既然在這裡活動,接應點未必安全。”
紅幼語盯着坐标圖,眸光微閃。
她不能就這麼回去。
第三陵近在咫尺,爺爺留下的線索絕不能斷在這裡。
“分兩隊。”她突然開口,聲音冷靜,“附近不知道什麼情況,我們見小目标。一隊去彙合點确認情況,另一隊看附近情況。”
解雨臣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可以,那我和你一隊。”
紅幼語指尖微微收緊。
她原本是想和齊玄之單獨行動,這樣更方便她暗中調查。可解雨臣的态度太過幹脆,甚至沒給她反駁的餘地。
她擡眸看向齊玄之,眼神交彙的刹那,齊玄之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他太了解她了。
——她決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
黑瞎子在一旁抱着手臂,墨鏡下的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早已看透這場無聲的博弈。
“行吧。”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那我和齊小子去會會秀秀,你們倆——”他故意拖長音調,“注意安全啊。”
長白山的雪像撒落的星屑,簌簌撲在兩人的防風鏡上。紅幼語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窩裡,解雨臣的呼吸聲始終萦繞在耳後三寸的位置——太近了,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混着血腥氣的沉香味,近到他每一次擡手為她擋開橫枝時,袖口都會擦過她的發梢。
紅幼語走在前面,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解雨臣跟在她身後半步,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背影上——她走路的姿态依舊帶着獨有的優雅,可脊背卻繃得筆直,像是随時準備迎戰。
從她發間被風吹亂,到她腰間随着步伐輕晃的軟鞭,再到她踩在雪地裡深淺不一的腳印——他看得太仔細,仿佛要把這十年錯過的時光一寸寸補回來。
"累嗎?"他突然開口,聲音裹在呼嘯的風裡,莫名有些溫柔。
她側眸瞥他一眼,正對上他含笑的眼。防風鏡後的眸子映着雪光,像是淬了冰的琥珀,可看向她時,那冰又化成了溫潤的茶色,帶着幾分她熟悉的、久違的縱容。
紅幼語搖頭,發間纏花的銀鈴在寂靜中輕響:"你傷沒好,少說話。"
解雨臣輕笑一聲,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那這樣呢?" 她觸電般要甩開,卻被他攥得更緊:"雪下有冰縫,牽着我安全些。"
他的掌心滾燙,虎口的繭子磨着她腕間細嫩的皮膚。紅幼語抿緊唇,耳尖卻不受控地發燙。這溫度讓她想起九歲那年,她高燒昏迷時,也是這雙手整夜替她換冰帕子——那時他不過十五歲,卻已學會用折扇挑開她額前碎發,像大人一樣歎氣:"小柚子,快點好起來。" 雪原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行進着。
“解雨臣輕笑一聲,忽然快走兩步,與她并肩:“紅家主也會有心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