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飄落了一下午,此時天已經隻剩下一點微光,前院裡的庭院燈已經點亮,夏禾小心翼翼地沿着青石闆路走到梅樹跟前,她先是圍着梅樹繞了一圈,大緻觀察了一番後就從最前面的一株梅樹開始收集。
雖然雪勢漸小,但是還是有雪花飄落,路燈下女孩在一朵朵梅花前停留,她穿着件白色羽絨服似乎和雪融在了一處,好在那頭烏黑的長發将她和雪區分了開。
靳時淵正靠在屋内的一處搖椅上看書,他面朝着窗外,屋内壁爐的火光正紅豔豔地燃燒着,搖椅邊上茶幾上放着一杯溫熱的茶,熱氣從杯中飄散出來,搖椅另一邊一盞昏黃的落地燈照亮着咫尺的距離。
他透過眼前的落地窗看見女孩從後院走來,看着她仰頭觀察那一朵朵梅花,手上的書不知多久沒有翻頁,直到女孩輕輕打了個噴嚏,他才如夢初醒般将手中的書再次拿起。
隻是看了沒有兩分鐘,靳時淵的注意力又被院裡女孩給引了去。
夏禾雙手已經凍得僵硬,她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罐,将雙手放在臉上捂了捂發現臉也是一片冰涼,于是又将手揣進口袋裡,四處張望了下見四下無人,她就在原地蹦蹦跳跳跺起了腳。
夏禾出門有些急,隻穿了件外套沒有戴帽子和圍巾,所以這會不僅手凍得有些僵,就連腳底也是沒有半點溫度。
靳時淵将夏禾的所有舉動都看在眼裡,他覺得此時的夏禾很可愛,明明就是個才二十歲的小姑娘,就是應該活力四射蹦蹦跳跳的年紀,可是夏禾想跳一跳都跟做賊一樣,還要四下看看,确定沒人才敢去做。
他就說夏禾平時表現得太過于成熟,這會總算讓他看到一個二十歲的小女孩本應該有的樣子。
靳時淵見夏禾臉被凍得通紅,他起身到自己衣櫃裡翻找出一頂帽子一條藍色的圍巾還有一副手套,就出了門。
夏禾本在小徑上蹦跳着來回踱着步,一轉身就看見了靳時淵立在她的身後,不由呆站在了原地。
此時的夏禾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一半是凍得,另一半是難為情得,她覺得自己太失禮了,怎能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她略顯尴尬地颔首,臉上牽起勉強的笑容,“靳先生,不好意思,是打擾到您休息了嗎?”
“沒有,你在收集梅樹上的雪?”
聞言,夏禾展顔,“嗯,我帶來了自制的梅花茶,用這梅心雪煮梅花茶甚是清香,靳奶奶說隻有你這處院子裡有梅樹,所以我便過來了。”
靳時淵點點頭,看着站在自己五米開外的女孩道:“你過來。”
夏禾不知靳時淵讓自己過去做什麼,但還是乖順地走到了靳時淵面前,正當她等着靳時淵要對她說什麼時,靳時淵突然将自己手中的那個黑色的毛線帽子戴在了她的頭上,他動作很溫柔,還将她弄亂的頭發捋到了耳後。
夏禾站在那處傻了眼,任由靳時淵幫自己戴帽子,她眼睫輕顫,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着靳時淵。
帽子帶好了,靳時淵又将搭在自己臂彎處的那條藍色圍巾纏在了夏禾的脖頸處,他動作始終輕柔有耐心,燈光将兩人的身影交纏在了一處,女孩乖巧,男人溫柔。
隻是夏禾心裡卻在打鼓,這靳先生是在幹嘛?她呆呆地被靳時淵擺弄着,戴帽子,圍圍巾,腦子裡思緒胡亂地糾纏着,直到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手套也要我幫着戴嗎?”
夏禾腦子裡的思緒在這一瞬突然理清了,她搖搖頭,接過靳時淵手裡的手套就往自己手上套,動作急切但并不慌亂。
“我去找個罐子陪你一起弄。”靳時淵說完轉身回了屋内找容器了。
經過靳時淵剛才的那番舉動夏禾明顯有些不自在,她始終保持着和靳時淵的距離,靳時淵對于這種人際交往中對方細微動作的變化還是很敏感的。
靳時淵停止了手中采雪的動作,對與他隔了有兩棵樹距離的夏禾道:“你别多想,就是在屋裡看你很冷的樣子,就将圍巾帽子這些拿出來給你,我爺爺奶奶很喜歡你,這麼段時間接觸下來也很感謝你對兩位老人的照顧,我内心裡是拿你當妹妹的。”
夏禾無語,又是妹妹。
靳時淵看到夏禾的表情突然明白過來什麼。
“我和陳之舟不一樣,我沒有别的心思,也不會把妹妹挂在嘴上,我就是單純覺得你小,拿你當妹妹,我如果再長你幾歲都能做你叔叔,所以你不要多想。”
夏禾了然,靳時淵看樣子确實比自己大些。
“謝謝靳先生的照顧,晚上吃完飯我會煮梅花茶飲,您要留下同靳奶奶老司令一起品茶嗎?”
“好。”
夏禾覺得今天的靳時淵格外溫柔,同以往的冷漠完全不同,頭發沒有特意打理懶散随意,穿着件寬松的深紅色針織衫,外面套了件黑色長款羽絨服,顯得整個人特别柔和,以往的他總是西裝革履,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氣場強大難以接近。
今天的他,夏禾突然想到了自家原先養得一條狗,也是黑色的和靳時淵今天的外套一個顔色,那條狗特别溫順聽話,等等!夏禾将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在想什麼,她居然覺得靳時淵這個人像一條狗,她是腦子壞了嗎,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靳時淵知道會不會打死她。
靳時淵一手拿着一個玻璃罐站在梅樹旁,見夏禾看着一處發呆一動不動,他忍不住喚了聲,“夏禾~”
夏禾這才回過神,但是表情卻是懵懵地看着靳時淵。
“走啦,該吃飯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靳老太太和靳老司令的院子處走去,進到餐廳時,發現菜都已經上桌了,真的是全魚宴,除了幾道蔬菜,剩餘的全是各種做法的魚、清蒸的、紅燒的、熬湯的......
“你倆挺巧的還一起回來了,正好快來吃飯。”靳老司令招呼着才進屋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