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時淵走後,夏禾并沒有離開書房,她繼續安靜地寫“壽”字。
靳老太太和靳老司令一直沒有回書房,怕打擾二人,直到晚飯都好了,靳老太太才笑容慈祥地過來喊人吃飯。
她進書房搜尋了一圈也沒看見靳時淵的身影,隻有夏禾一人在專心寫字。
靳老太太不禁有些疑惑,“阿鸢,時淵走了嗎?”
夏禾聽見聲音才擡頭發現靳老太太。
“靳先生,他很早之前就回自己院子了。”
“啊?他早就走啦?”
“嗯,走了好一會兒了。”
靳老太太心裡嘀咕,這臭小子真不頂用,給他創造機會都不知道把握。
但是老太太面上還是一片和煦,“阿鸢啊,你也别寫了,出來吃飯了。”
夏禾挽着靳老太太到餐廳時飯菜已經上桌,靳老太太掃了屋内一眼,見靳時淵人還沒來,她對一旁的傭人道:“小陸,你去看看時淵怎麼還沒來?”
靳時淵沒到,大家就坐到了客廳沙發上,靳老司令在和夏禾聊着棋經,而靳老太太則拿着自己正在繡的一幅繡品和馮琦侃侃而談。
靳時淵身形高大,他才邁進屋内就将本已漸黑的天光遮去大半。
夏禾擡頭望去,就看見男人目不斜視地徑直朝餐廳走去,面容是一貫的冷漠不苟言笑。
“走,趕緊吃飯,你們也不願意住在靳宅,吃完飯你們還要趕着回去呢。”靳老太太見靳時淵進來便招呼夏禾和馮琦吃飯。
今天這頓飯非常豐盛,靳宅大廚将自己的拿手好菜全做了出來,尤其是熬的海鮮粥,夏禾一口氣喝了兩碗。
桌上一共五人,隻有靳老司令面前的杯子裡盛的是酒,其他人杯子裡有的是茶有的是果汁。
雖然不全是酒,但是喝酒的氣氛一點不少,才吃沒幾口,靳老司令就端起酒杯對着夏禾遙遙舉起。
“丫頭,我祝你以後工作順利。”
夏禾端起裝滿果汁的杯子回敬,“謝謝老司令,以後我休息日有時間就來找您下棋。”
靳時淵聽見兩人對話眸光微動,手中的筷子也停頓半秒,不過沒有人發現他這一瞬的異樣。
“來來來,我們一起舉個杯吧,祝阿鸢以後能成為一個大設計師。”靳老太太把手中裝滿花茶的杯子舉高,中氣十足地說着心中對夏禾的祝福。
衆人聞言都舉起面前的杯盞,除了靳時淵。
靳時淵好似沒聽到老太太的話,有一搭沒一搭吃着碗裡的菜,小口小口地咀嚼着,似在品味什麼絕世佳肴。
靳老太太略覺尴尬,桌下是她用腳在拼命去夠坐在對面的靳時淵,得虧靳時淵腿長,不然老太太還真有可能夠不着,她腳下踢着靳時淵的小腿,面上在不停對靳時淵眨眼。
靳時淵開始裝作不知道,但是老太太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他怕老人家腿會抽筋,這才擡眸看了她一眼,結果就看到靳老太太急切的表情。
他頗為無奈,隻得不情不願地擡起酒杯,然後就自顧自地抿了一口。
靳時淵的冷淡,讓本應該熱鬧的飯桌變得尴尬無比。
不過夏禾感覺還好,不然按照靳時淵之前一反常态的樣子,她才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現在清冷淡漠才是他原本應該的樣子。
夏禾再次端起杯子起身,隔着桌子向斜對面的靳時淵舉起。
“靳先生,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我找了份實習工作,就不能經常過來靳宅了,我已經和靳奶奶和老司令說過了,您也不需要再給我發工資,以後我再來就是單純想兩位老人家,來陪他們玩的。”
兩位老人一聽到夏禾說“單純想兩位老人家”,就無比開懷,靳老太太笑容燦爛,靳老司令雖然看不出明顯的笑意,但是半勾的唇角也說明他此刻心情不錯。
隻有靳時淵,他靠在椅子上,手裡捏着桌上的高腳杯,頭有些随意地歪在一邊,眼睛瞧着正笑靥如花望着自己的人,夏禾立在那舉着杯子,一秒,兩秒,三秒......
夏禾算是看出來了,對面這位大神是故意給自己難堪呢,她窘迫地等了會,見那人沒有要給自己台階下的意思,于是擠出更燦爛的笑容,“那靳先生自便,我就以茶代酒幹了。”
話說完,她也不管靳時淵什麼反應,把一杯果汁全都喝了,涼意從喉間入胃,讓人都變得清醒幾分。
靳時淵将小姑娘從起初的窘迫到最後的從容全都望進了眼裡,他有時候都在懷疑這姑娘是不是真的隻有二十歲,心下歎口氣,最終也還是将指間杯子送到嘴邊。
在那短暫幾秒裡,飯桌上其他幾人心思各異,靳老太太尴尬地一直在踹靳時淵,靳時淵感受到了腳下親祖母的關心後稍微挪動了下腿,老太太就再也夠不着了。
靳老司令沉着臉怒瞪着這個不識趣的孫子,嗓子裡不斷發出咳嗽聲。
馮琦則心下感歎,明明老兩口人都還不錯,怎麼孫子這麼不懂禮數,不過她也就心裡想想,靳家在這京市有權有勢,這樣的人自有上位者的脾性。
夏禾落座後垂下頭,偷偷觑了靳時淵一眼,誰知靳時淵突然也看了過來,眼神毫無溫度,兩人眼神正好糾纏到一起,夏禾蓦地垂下眼皮,不再敢看他。
忽略靳時淵的那張冷臉,一頓飯還是吃得很愉快的,靳老太太就坐在夏禾旁邊,在她的關愛下,夏禾的碗裡永遠堆得滿滿的,她一直在吃卻不見菜變少。
慢慢地,她胃開始不舒服,開始以為是吃多了,她笑着對一旁的老人說:“靳奶奶您别給我夾菜了,我好撐,真的吃不下了。”
老人家聞言笑着打趣她:“你這是貓的胃,才吃這點就吃不下了。”
靳老太太話音才落,她就覺得不僅胃難受脖子也隐隐開始發癢,她稍微扭動了下脖子并未在意,隻是很快,那種鑽心的癢蔓延至全身,她開始忍不住撓了起來。
她平時吃飯,特别在外吃飯絕對不會做這麼失禮的動作,馮琦發現她的異樣,忙小聲問她怎麼了,然後就看見她雪白的脖頸上點點紅印。
她驚呼出聲,“阿鸢,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