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總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多了。

這時，宋雪婷剛好端了一碗紅糖姜水進來，“醒了，正好趁熱把這碗姜水喝了。”

白總很開心地接過姜水，還沒來及試水溫他就猛灌了一口，毫不意外地燙到了舌頭。

宋雪婷抽了幾張紙幫他擦嘴，“也真是的，又沒人跟你搶，喝這麼快，不怕把舌頭給燙沒了？”

白總邊喝邊樂呵，“這不是太開心了，一時給忘了嗎。诶，對了，小宇小銘怎麼樣了，那酒這麼烈，他倆可頂不住。”

宋雪婷嗔怪道：“還好意思說呢，他倆在桌上趴了一個小時才醒過來，然後兩人又搖搖晃晃地回房間裡睡了兩個小時才緩過來。

剛才他倆都接到邀請，跟同學出去玩了，估計晚飯就隻有我們兩個。”

白總不覺遺憾，反而在得知兩個兒子都不在家後，更加開心了，他摟過妻子的肩，“這不正好，我們都好久都沒有過過二人世界了。”

就在白總興緻勃勃要訂餐廳，與妻子來一場浪漫的燭光晚餐時，宋雪婷定了定心神，決定把要緊的事給解決了。

“程宇，今天是新年，跟你說這些可能會掃了你的興緻，但我還是要讓你有一個心理上的準備，我不想到時候你覺得我們在騙你。”

白程宇覺得宋雪婷的話有些奇怪，他以為妻子是遇到什麼困難，需要安慰，于是他把人摟在懷裡，“不掃興的，你說吧。”

宋雪婷将兩個兒子的情況一并告訴了丈夫。

很明顯，丈夫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宋雪婷輕輕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我知道的時候心裡也不是滋味。

但是程宇你好好想，我們早些年那麼努力地去打拼，不僅僅隻是為了我們自己的生活好過，也更是為了孩子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這些年，我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所以這事在我看來，算不上什麼大事。

何況我們身邊也有挺多類似的，就比如沈清，我就覺得她活得很明白、得很透澈，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就用什麼方法去追求；厭惡什麼，要麼想辦法避開，要麼努力去克服。

而且她說的一句話很對，喜歡并不是一時的荷爾蒙爆膨，而是兩個靈魂的相互靠近，心心相印。”

宋雪婷用堅定的眼神看着丈夫，“我相信我的孩子，他們有自己的是非曲折，他們的内心也有一條衡量這個世間的尺子，所以我相信他們對喜歡的判斷與決策。”

白程宇沉默良久，這才緩緩開口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小宇和小銘也都是很優秀的孩子，他們從小就沒讓我操過心，我也非常相信他們。

可這件事說到底，我還是覺得他們兄弟倆有些胡來，畢竟他們還小。”

宋雪婷搖頭輕聲道：“小宇已經成年了，小銘還有14個月也要成年了，他們不小了。”

她撫摸着丈夫的手掌，“他們都是優秀的孩子，如果同性戀也算是一個污點，那麼對他們也太不公平了。”

白程宇也歎了一口氣，“是啊，如果說一個壞事做盡的人，卻因為最後做了唯一一件好事，就得到了赦免，那些受害者是何種心情？

同樣的，一個做了一輩子善事的人，最後卻因為不小心做錯了一件小事，遭到了人的唾棄，那麼之前那人所行的善事，意義又向在呢？”

白程宇把臉埋到手心裡，過了好一陣，他才緩緩說了一句：“同戀性不應該成為旁人指責成功者的理由，更不應該成為一個優秀者的污點。”

看到丈夫能夠理解，宋雪婷一顆為兩個兒子懸着的心，也從此落了地。

這時白總的手機響了，“老江？”

宋雪婷見狀開口道：“中午的時候他就打過來了，好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跟你說，結果他聽到是我接的電話，很快就挂了。”

白總接通電話，“喂，老江啊，實在不好意思，中午的時候太高興了，就開了一瓶酒，這一不小心就醉過去了。你有什麼事嗎？”

對面的江局長語氣有些高興道：“這不是新年頭一天嘛，咱倆也好久沒聚了，要不今晚出來整兩杯？”

白總有些為難看向一旁，剛才還計劃着去吃燭光晚餐的妻子。

“那個，可是我已經打算和雪婷出去吃了，要不下次吧。”

這次換江局長為難了起來，“實話跟你說吧，老白，我約你出來吃飯是其次，重要的是想跟你把一些事給說開，不然我總得這心裡有些對不住你。”

“對不住我，難道高一那次考試，你是故意給我錯的答案，讓我在全班面前出醜的？”白總開玩笑道。

“我說正經的，總之這件事别讓嫂子知道，我怕她一時接受不了。”

因為丈夫開了免提，所以他倆的對話一句不落地落到了宋雪婷耳朵裡。

宋雪婷對着手機說道：“你想說的是關于小宇和小辰他們的事吧？”

江局長震驚道：“嫂子你在啊？”

白總淡淡道：“她不僅在，我還開了免提。”

江局長：“……”

最後江局長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所以關于他們兩個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算是吧。”

“那出來聊聊？”

宋雪婷對着丈夫點點頭。

“行吧。”

元旦放假，江局長難得不用加班，連着早餐都不再是油條面包配煎蛋。

自秦瑤不在後，這還是江辰第一次能早晨的餐桌上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面。

早上的陽光透過布滿小水珠的玻璃窗，落在客廳的地闆上，小南早早的就起來在屋裡頭散步，小北還因為冷還趴在貓窩裡呼呼大睡。

江家父子難得在清晨的時候，面對面坐着享用早餐。

回顧一下，這種溫馨畫面的出現，還是幾年前，秦瑤的病還不重的時候。

“爸，我想跟聊一下關于我對象的事。”

江局長面色如常地喝了一口湯，喝完後他才反應過來，“對象？你表白成功啦？”

江辰有點小臉紅地點點。

江局長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臉上挂着欣慰的笑，大有一種“終于不用擔心我家這傻兒子沒人要”的即視感。

“放心吧，你老爸我也不是什麼頑固的老古董，隻要不影響學習，就大膽地去談，老爸絕不過問太多。”

雖然江辰也覺得自家老爸很開明，但他是要為接下即将出櫃的事做好鋪墊，于是他煞有介事地問：“爸，那你覺得白星宇怎麼樣？”

江局長還浸在“我家小兔崽子終于有出息了”的幻想中，一發不可收拾，完全沒有發現這句話的問題所在。

“老白家的大兒子？好啊，很優秀的孩子，前兩天我去你們學校，還聽到不少老師誇來着。

次次考試都霸榜第一，當然啦，你能考到第二名也很厲害了，畢竟當年我還一直處于班級裡的中下遊水平呢。”

江辰繼續試探道：“那您喜歡白星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