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話不說長鞭就朝秦燼陽劈來,如瀑般垂落的烏發随身姿揚起,秦燼陽側身躲過,用折扇接住長鞭,長鞭在折扇上纏上幾圈,
女子用力拉扯長鞭,秦燼陽和折扇竟巋然不動。
“姑娘,在下不知這位公子如何惹到了姑娘,但姑娘既已将他打得半死不活,若不是血海深仇,還請姑娘收手,放他一條生路。”
那姑娘對秦燼陽的話頗為不屑,黛眉緊蹙,眼神如刀光刺向秦燼陽,語氣憤怒,卻也難掩清脆嬌麗:
“他已成婚,卻在外欺瞞女子未婚,害得我朋友傷心欲絕幾欲自盡,污人名節罪大惡極,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姑娘所言極是,這等卑鄙小人自是應下陰曹地府。隻是我見姑娘身姿卓立,氣度不凡,想是大戶人家的貴女,若因為這種人惹上官司,得不償失啊。”
那女子手上的勁松了一些,瞪着秦燼陽,問道:“你是誰?”
“微末之人,不足挂齒。”秦燼陽依然保持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你這武功,可不像是微末之人。”女子突然懈力,收回長鞭,眨眼間卻至秦燼陽身旁,右手握拳朝秦燼陽胸膛而去。
秦燼陽反應極快,向後彎腰躲過這一擊,一個掃堂腿朝女子而去。
女子身輕如燕,輕輕躍起,繞至秦燼陽身後,一個肘擊打在秦燼陽後腰,秦燼陽卻隻是悶哼一聲,拿折扇格擋着女子的近距離攻擊。
幾個回合下來,女子知道自己在對面之人手上讨不到好處,此刻他不過是在讓着自己,若是打下去吃虧的必然是自己。
她收了手,憤憤不平道:“你與這個畜生什麼關系,今天你定要維護于他嗎?”
秦燼陽拱手作禮:“在下與這位畜生素不相識,也并非想要維護于他,是想要維護于姑娘您啊,姑娘為友報仇俠肝義膽,但縱然是姑娘這等家世,若是當街把人打死,不大不小也是個麻煩吧。”
女子嗤笑一聲,對秦燼陽的油嘴滑舌很是不屑;“我會知道你是誰,我們來日方長。”
“姑娘花容月貌,明豔不可方物,在下也很期待與姑娘的再見之日。”
女子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皓元上前,望着青衣女子的背影問道:“樓主,你知道這是誰嗎?竟敢在揚州城内最繁華之地公然将人打死。”
秦燼陽若有所思道:“這女子武功在你之上,且在揚州城内勢力如此之大,隻此一家。”
皓元聞言一驚,莫不是……
“樓主,我們此次來揚州是來辦事的,如今事還沒辦,就惹上這麼大一尊佛。”
秦燼陽倒是不以為意:“我與她父母有些舊識,她父親剛正不阿、義薄雲天,母親慈眉善目善解人意,想來不會有事。隻是生出個女兒脾氣卻是如此火爆。”
說完還搖搖頭,似是頗為惋惜。
皓元聽說過一些傳聞:“屬下聽聞他們家隻得一位獨女,想來自小寵愛。這位姑娘為朋友出頭,當街報仇,定是家風使然,俠肝義膽。”
秦燼陽斜瞟一眼還躺在地上的王公子:“漂亮姑娘脾氣大些也無妨,所幸,這不沒打死嘛。”
此時那破碎的畫舫已然靠岸,家丁們一窩蜂地下船,着急忙慌地将地上的王公子擡走。
入夜,小秦淮河邊燈火通明,人群川流不息,絲竹之聲不絕于耳,叫賣聲、姑娘的嬌笑聲、醉酒之人的大話聲混雜在一起,熱鬧非凡。
秦燼陽與皓元穿梭于人群之中,絲毫不受影響,朝着目的地而去,最終在一塊金碧輝煌的招牌下停了下來,金匾上镌刻着龍飛鳳舞的大字——撫心樓。
撫心樓是揚州最大的青樓,木構飛檐翹角,層層疊疊,檐下挂着數不盡的精緻燈籠,在夜色與燈火的交織下,整棟樓被映得熠熠生輝。
門口站着十幾位衣着華美的姑娘,來往迎客絡繹不絕。
秦燼陽和皓元剛停下,就有一位眼波含笑的姑娘迎上前來:
“哎喲,兩位公子真是英俊潇灑氣度不凡啊,奴家看着面生,是第一次來撫心樓吧,跟奴家一起進去坐坐?”
秦燼陽漫不經心地擋開那姑娘摸上他胸膛的手,那姑娘也是識趣,笑得花枝亂顫地收回了手,絲毫不顯尴尬。
“天下之事,皆在百曉堂,還請姑娘為我們引薦紅鸾姑姑。”
“公子在說什麼,奴家聽不明白。”那姑娘淺笑盈盈,故作驚訝迷惑的模樣。
皓元從身上拿出紙條遞給秦燼陽,那姑娘一見紙條上的暗紋就變了臉色,正色輕聲道:“兩位公子請随我來。”
撫心樓的大堂金碧輝煌人潮湧動,但三人并未進入大堂,而是在外圍的環廊繞了半圈,進到了大堂裡側的一條長廊,
長廊兩側有六間挂着銅鎖的房間,隻見那姑娘拿出鑰匙打開了最裡面的房間,邀請二人進去。
房間内構造奇怪,咋一看與普通房間并無差别,撩開裡間的帷幕,帷幕之後是一條通往上面的樓梯,三人順梯而上,又走過長長的連廊,方才看見連廊盡頭的那扇門。
那姑娘敲門進去,不一會兒便又出來了,側身立于門邊:“紅鸾姑姑請秦公子入内。”
秦燼陽收起折扇,踏入門内,身後皓元卻被那姑娘攔了下來:“紅鸾姑姑隻見秦公子一人。”
秦燼陽微微颔首,示意皓元在外面等候。
這房間很大,四面空曠,僅房間中間擺着一道屏風,繡着大漠孤煙的場景,屏風下一位約莫四十的夫人正在點茶。
秦燼陽在茶案另一側的蒲團上盤腿而坐,說道:“紅鸾姑姑的這扇屏風繡紋甚是少見。”
紅鸾卻并未理他,兀自在茶案上忙碌,半晌,直到茶香清香撲鼻,方才滿意的斟了一杯放在秦燼陽面前,緩緩開口:
“寒暄客套的話就不必說了,秦公子今日前來,想必是已經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