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鳥鳴聲起,叽叽喳喳個沒停,袁成揉着眼睛起來,發現屋裡隻有他一個人。
本來沒有睡意,奈何山中太靜,不知不覺中睡死過去。他出門,曾子招手讓他過去吃早餐。
幾個人就坐在山林中間,啃的是幹糧,難以下咽。袁成隻敷衍着吃兩口,人比他想象中的多,除了昨晚見的領頭,和兩個巡邏的,還有五個沒見過的男子。他背過來的那個背包已經由其中一人背上,往更深的山裡去。
袁成餘光瞥着,猜測背包裡到底是什麼東西,大概率可能是毒品。朱哥跑一趟不可能僅僅是來接人,順便帶出毒品,這才是合理利用。
袁成繼續當着啞巴,聽到大木屋裡傳來抽打的聲音,有人不斷求饒,痛苦嘶喊。袁成好奇的看了一眼,面露不忍,曾子站起擋住他的視線,彎腰警告說道,“哥,你看什麼呢?”
袁成閉眼将情緒壓制下去,笑了笑,低聲問道,“還有不聽話的?”
曾子攀着他肩膀,将人帶遠,說道,“總有些難嚼的骨頭。”
袁成從他口中得知,這裡就是一個中轉站,不管是被騙來的,還是自願來的,都先到這鐵皮屋裡,不聽話的餓上幾頓,再打服了然後才往胡單送。
一整天,裡邊慘叫不斷,袁成聽着糟心,幹脆回到小木屋,關上門,繼續睡覺。等到天黑,他才被叫醒,要開始趕路。
回程比來時的人多出一倍,除了朱哥,曾子和他,還有三個帶着槍的年輕男子跟着,鐵皮屋裡一共出來十個人。七男三女,排成一排,朱哥打頭,曾子和兩個帶槍的兄弟在中間,袁成和另一個壓陣。
一行人悄無聲息的行進在漆黑的夜裡,隻有十幾個人彼此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走路枯燥乏味,袁成百無聊賴,邊走邊扯着身旁的草叢的葉片,突兀的,在有節奏的呼吸腳步聲中出現一絲不屬于這個大部隊的動靜。
朱哥握拳讓大家暫停,帶槍的小夥子舉槍四下警戒。
袁成心提緊,仔細聽山林中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不遠處打鬥。隻聽着兩下動靜後陷于寂靜,就在大家以為結束時突然一聲急促,像是野獸的痛呼,接着再次回歸平靜。
所有人如驚弓之鳥,那些“貨”開始嗚咽打顫。
“都給我住嘴。”朱哥低聲威脅道,“把燈滅了。”然後讓兩個帶槍的兄弟去聲音發出處去查看情況。
天空中微弱的星光無法穿過被參天大樹遮蓋的密林,漆黑,人的眼睛看不見時,其他感官就會被無限放大,袁成覺得自己身側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蛇在爬行,随時會突然竄起咬住他脖子。而對面是什麼東西?猛獸嗎?漆黑的環境,他們還有槍,不會出事吧。
這種想法還未從腦子裡消散,就聽得兩聲重物倒地聲,還有人被捂着嘴嗚嗚咽咽說不出話的聲音,對方不是猛獸,是人,而且朝着他們過來了。
極度的恐懼在人群中蔓延,有人再也忍不住哭喊,“對面是什麼?來殺我們的嗎?”
此聲一出,接二連三的哭泣壓都壓不住。
一直以老實人面目示人的朱哥終于在此刻顯示出他的狠辣,他突然掏出手槍,頂着那人額頭,“你再喊,我現在就崩了你。”
效果很好,瞬間大家又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等着他拿主意。
袁成走過去,低語道,“朱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他點點頭,“曾子,你們倆在這兒看着,如果有人敢跑直接開槍就是。”
朱哥帶着袁成還有另外一位扛槍的弟兄豎起十二分的警備,喊着那兩位兄弟的名字。
袁成踢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有溫度,是個人,他矮身就着星光,發現就是剛才的兄弟,叫住朱哥,“人在這兒。”
摸到頸側,脈搏停止,朱哥打開手中的小電筒,胸口一根木制尖刺直接插入心口。一擊斃命。
朱哥褪下他的槍扔給袁成,“小心點,對方不是善茬。”
袁成眼尖發現從屍體處一直延伸到不遠處的樹根有血迹,不是這位弟兄的,那麼就是殺他的人的,那人也受傷了。
“小心。”袁成思及此立刻推開朱哥,黑影從樹上躍下,剛才朱哥所站的位置地上插着一根同樣的木刺。
帶槍的弟兄反應迅速拉保險開槍,砰砰砰幾聲,黑影在林中穿梭,子彈落在他身後,像暗夜裡的鬼魂來無影無無蹤,子彈全打了個寂寞。人也在他們眼前消失。
三個人背對背警戒,隻要他再出現,就能把其打成一個篩子。
“那人受傷了。”袁成說,“傷的應該不輕。”
樹底下的血量表明那人應該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不過袁成沒有放松警惕,這人的身手詭谲,不像是一般人。
說時遲那時快,左上方晃動,朱哥立刻開槍,接着袁成身邊的兄弟突然倒地,袁成矮身翻滾,躲開木刺,朱哥不斷開槍,子彈打盡,袁成掩護他換子彈之際,那人已在近前,卡住槍槽搶過将朱哥掄倒在地,瞬間倒地。
袁成将槍口對着那人,遲疑0.1秒,就被那人伸腿鏟倒,鬼影翻身坐他身上,一拳直揍向他頭部,袁成伸手格擋,使出阿蘿教的剪刀腿,夾住他脖子,使勁把人往後稍,鬼影拳頭轉向,伸手扣住他的腳踝,一擰,袁成吃力,力道松掉,鬼影脫逃,再度襲來,朱哥爬起抱住她向後撤退,鬼影順勢撞向大樹,後方的朱哥隻覺後背一陣難言的刺痛。袁成顧不得疼痛,慌忙中撿起槍對着鬼影。
“别動。”
沒來由的熟悉感襲上心頭,他打開頭上的電筒,松手的瞬間,鬼影立刻将後方的朱哥腦袋砸入樹中,然後微微側身如幽靈般瞬移至袁成跟前,手腕一痛,槍支落地,她身形停頓,似乎隐忍着極緻的疼痛,在纖細的手腕襲向他脖子時,袁成福至心靈,輕喊一聲,“阿蘿?”
攻擊驟停,過肩摔,他悶哼着倒地,鬼影靠近,就着頭頂燈光,一張素淨的臉映入眼簾,眼角點綴着鮮紅的血迹,長發剪掉了,變成男孩樣式的齊耳短發,眼神如獵豹敏銳,在看清他臉的一瞬,力道松懈。
袁成熱淚盈眶,真的是她。
他有很多話想問,又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叙舊的情緒剛起就被腳步聲打斷,曾子循着他們的動靜找了過來。
“朱哥,你們沒事吧。”
袁成隻來得及說一句,“别把人弄死了。”
阿蘿不耐的呵斥,“閉嘴。”
聲音無力,他這發現阿蘿身上都是傷,猩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