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蘿自始至終非常涼薄,袁成看到她嘴角的輕蔑,反問道:“你救我?”
沒有他,她照樣可以從山裡走出來。
袁成自己說完也心虛,揚頭嘴硬,“你以為自己是鋼鐵人,受傷不會死的?”
阿蘿嗤笑,“關你什麼事兒?”
袁成火噌噌噌往上冒,音調提高,“關我什麼事,阿蘿,你有沒有良心,你失蹤的這兩年,我怕你死了,又怕你活着被雷霆折磨的生不如死,每天在暗網查找你的信息,甚至到撣國來,想着萬一你回這兒呢,萬一能找到你呢。一重逢你就滿身是傷的倒在我面前,你知道我多怕嗎?好不容易找到你,卻變成一具屍體。雷阿蘿,你心是石頭嗎?”
阿蘿終于放下勺子,靜靜的看着他發洩,啟唇問道,“你找我幹嘛,你不應該恨我嗎?”
如果不是她,奶奶就不會死。
袁成頓時洩氣,坐下來,神色悲傷,耷拉着頭,“跟你沒關系。”
他沒怪過阿蘿嗎?不可能的,奶奶去世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恨阿蘿,如果沒有她的出現,奶奶不會死的如此慘烈。
等冷靜後,袁成知道要怪的是他自己,他一心一意的讓阿蘿幫他,明明她說過她的存在很危險,袁成一直存着僥幸心理。奶奶會怪她嗎?也不會,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回到海邊,她依然會救起阿蘿的。
奶奶的死,阿蘿跟他一樣傷心,甚至更自責愧疚,痛恨自己沒能救到奶奶,他有什麼資格恨呢,真正的罪魁禍首明明是雷霆。
“害死我奶奶的是雷霆,我要報仇的人也是他。”
粥咽不下去,如鲠在喉。阿蘿低下頭,怕被看出她的動容。袁家的都是好人,正因如此,她不能再連累袁成。
“我跟他是一樣的人。”她冷聲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立馬滾,不然……”
“不然怎麼樣?你要殺了我?”
阿蘿冷笑,“用不着我動手。”
她喝完粥,随意的在抹布上擦了手,說:“你想找死我不攔你。”
說完回房繼續睡覺。
袁成立刻高聲說道,“我不走,沒等到雷霆我不會走的。”
門一關,袁成洩氣坐回去,心中憋着一股氣,想趕我走,我就不走。不僅不走,還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他每個屋逛一圈,将另外一間屋子的床整理出來,又去閣樓上找床被子,在院中曬好然後攤在床上。
床是竹床,冰冰涼涼,也不用墊其他東西,睡着很舒服。下午收拾竈台,不管煙火會不會暴露,用男青年送過來的菜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唯一的缺陷是沒肉。
他敲響阿蘿的房門,喊她起來吃飯。
阿蘿瞥一眼飯桌,猶豫半秒,走過去,心安理得的吃。
她沒收房租,吃點飯怎麼了?
吃完後雙手一甩,繼續回去睡覺,完全當袁成不存在似的。
“等等,你那屋子我幫我收拾下吧。”
阿蘿打量堂屋,幹淨規整,全然變了個模樣。
“不用。”說着又将人關在門外。
袁成咬牙切齒,“行,懶豬住豬窩。”
山裡的夜晚安靜且無聊,手機在行動時被朱哥收走,後來急着背阿蘿下山,也不知道掉落到哪去了。
木屋裡的燈光與周遭墨一般黑的環境格格不入,往外望去,會讓人有一種無邊的孤寂之感,尤其是天幕遼闊、繁星點綴,無窮的宇宙之中,隻有自己一人。
袁成甩頭将無端愁緒抛出腦後,想這些有的沒的幹嘛,靜谧的環境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适合睡覺。
風扇動窗戶,吱吱作響,袁成翻個身,迷迷糊糊的想,起風了?
不對,除了風聲,還有别的氣,活人的氣息。
瞌睡蟲立馬消失,袁成警惕起來,不敢睜眼,那人離他床邊越來越近,不是阿蘿,是傷阿蘿的人嗎?
那阿蘿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出事?袁成拽緊被子,短短一秒間,萬千念頭閃過,就在那人動手之際,袁成掀開被子,扔出去,同時靈活的跳起,整個人撲上去。
那人被蒙頭蓋住,随後被重量壓制,非但沒倒,反而極快絆住袁成右腳,利用整個人的力量将人壓倒,順利從被子中脫出,袁成在地上滾動,爬起就往門外跑。
剛走出兩步,那人抓着他頭發向後一拖,腳踹向袁成腰間,隻覺得一聲脆響,袁成整個人癱倒在地,無法動彈,起不了身,隻能爬行
對方并不會給他機會,一腳踩上他的背,頭發被揪起,刀到了脖子處,袁成腹诽,你們殺手這行就這麼喜歡抹脖子嗎?
閉上眼,靜待死亡,門外微小動靜,襲擊的人擡頭,放棄袁成,迅速攻上,還未近前,突然躬身,跪倒。袁成擡眼,看到門口的一雙鞋,是阿蘿的鞋。
那人還欲上前,眉心出現孔洞,鐵塊掉在地上當啷的聲音,袁成這才發現那是一顆子彈,阿蘿手中的槍套着消音器,冷峻的凝視着地上的他。
“别出聲。”手槍扔到他面前,袁成剛想拒絕,問槍給了他,她要怎麼防身時。背後的步槍抵在阿蘿肩窩處,蹲在窗邊,凝視着外邊的情況。
話重新咽回去,他腰似乎斷了,直不起來,隻能爬行,把槍收好。阿蘿竄入院中,袁成凝聲聽,又是幾聲消音的槍響和打鬥。有腳步朝着屋内而來,袁成握緊槍柄,滿頭大汗,嚴陣以待。
那人出現在他瞳孔的一瞬間,兩人同時以最快的速度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