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宮燈将整個山谷都渲染的昏黃，巫女腳下鼓點不再停歇。所有的榮光都映着觀禮台上的貴人和正下方的官員。觥籌交錯中充斥着虛假的說辭，仿佛這裡就是他們成仙登頂之地。

鄧恺舟遙遙望向蔣邵叡，蔣邵叡一個人靜靜坐在那裡，周圍的才人和他們的子女都躁動着看大典上的歌舞。蔣邵叡一個人坐在那裡，穿着未入碟的子女們統一的月白色服裝，低着頭把玩着手指上的戒圈。

突然四目相對，蔣邵叡舉起酒杯對着鄧恺舟舉杯喝下，又将空杯倒扣在桌面上，眉眼彎彎的對着鄧恺舟笑。鄧恺舟略顯尴尬，隻好紅着臉去找酒杯，此時身側遞來一杯酒，鄧恺舟看到是左風遞來的，就點頭拿起也對着蔣邵叡回敬。一飲而盡，酒水燙喉，鄧恺舟皺着眉将空杯還給左風。

“鄧大夫，少爺真的很喜歡你啊。”嬌柔的少女音從左風口中流出，鄧恺舟驚訝地看向他，左風卻搖了搖頭，“鄧大夫還是少喝酒少問問題保持警醒為好。”

鼓點停下，巫女跪在鼓上祈求神烏降世盛世太平。皇子皇女開始輪番上鼓敬獻禮物，

“父皇，兒臣在南瘴之地尋得神烏鼓，鼓面上由神烏血繪畫。此鼓，兒臣想讓明兒替兒臣敬上。”站在太子後方的理王跪下，皇上不緊不慢地開口：“為何？”

“兒臣聽聞父皇命無碟之人取得寶物，兒臣願為父皇分憂，替父皇獻寶。”

皇帝笑了笑：“不愧是朕的好兒子，知道替朕分憂，來人把寶鴉扇拿上來讓理王去獻，把那神烏鼓給明兒。”

太子轉身想說什麼，卻再跟蔣邵叡眼神交彙後停了下來、

“旭兒，剛剛轉身是為何？”皇帝看向太子，太子連忙躬身：“兒臣之前沒有見過神烏鼓，而荷貴妃之前上報的獻禮為雙鴉屏，兒臣擔心弟弟妹妹拿不動特安排了七少爺與九姑娘協助。大哥突然改變獻禮，兒臣在想是否需要更改安排。”

“神烏鼓小，明兒一人便可。那雙鴉屏雖大讓月兒的常侍搬上鼓，她再做獻物禮即可，這種場合怎能摻和進無碟之人，惹怒神烏太子你該當何罪。”理王上前強詞道。

“放肆，怎麼跟太子說話的。既然獻禮都可自行完成就自己弄吧，旭兒你開始吧，讓大巫開始，别誤了吉時。”皇帝擺擺手，讓身側的常侍上前安排。

獻禮一一被擡了上來，鄧恺舟先看到了神烏鼓，一面小鼓上面畫着暗紅色的花紋，後面看到了蔣邵叡帶人取得的羽扇，黑色的羽毛在宮燈下反射着五彩的光。

“那鼓可是用鴉皮做的，上面的血每隔一段時間都要上鴉血才能顯色。真是虛僞哦，口頭上又敬又愛的，還要用人家的皮和血來做鼓。你看我們少爺那麼拼命，結果連上鼓都不能上，都是皇帝的種，怎就有的行有的不行，那歸根到底不就是皇帝不行。”屬于少女的輕柔的嗓音帶着點嬌嗔傳到了鄧恺舟的耳朵裡。左風幾乎是貼着鄧恺舟說的，鄧恺舟耳朵被激得渾身不自在，連忙捂住了耳朵，而左風卻表現得跟懷春的少女般緊緊靠着鄧恺舟，“鄧大夫，奴家頭疼。”邊說着邊抓着鄧恺舟的手。周圍有人笑了下兩人，就沒有人再看向他們了。

突然圓月被遮住，那不是烏雲，那是遮天蔽日的烏鴉。

從天而降的烏鴉沖向獻禮大鼓，太子最先反應過來，抱過站在身邊的月皇女一個翻身滾下了大鼓，理王抓起羽扇抵擋側身翻下了大鼓，而被烏鴉的攻擊最狠的明皇子，隻能将小鼓抱在懷裡，忍受着成千上萬的烏鴉的咬啄而發出尖叫：“大哥哥！大哥哥！救我！好疼！啊啊啊！！！我的臉我的眼睛！”理王的手被烏鴉抓傷，聽到明皇子叫他，看着被烏鴉圍成一團的明皇子不敢上前。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刺着所有人的心。

鄧恺舟抓起面前的酒和身側的宮燈就想沖上前，被左風死死抱住。鄧恺舟看向左風：“那還是個孩子！”

“皇家可沒有孩子！”左風的身量嬌小，此時卻力道大得吓人。

這時蔣邵叡拿着侍衛的火把沖到鼓上，烏鴉畏火，稍稍散開。蔣邵叡一手把蔣吉明拉起來，一腳将神烏鼓踹落鼓下滾落掉到山中，烏鴉追随着鼓飛走，一切才重新歸于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