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左風帶着鄧恺舟來到救濟棚，抱着臂努了努嘴：“鄧大夫，知道您菩薩心腸，你就看看你手裡那布兜子裡的瓶瓶罐罐能不能救這烏泱泱一片的人。”

雪雖然已經停了，但積雪很厚。救濟棚也不過是打掃出來的臨時避難所，積雪壓倒村莊已經過去了很多天。無法治療的人都已經離世，如今在這裡的人都是無外傷但挨凍挨餓之人，他們并不需要大夫。

避難的民衆三三兩兩挨在一起等待着縣兵們分發稀粥，胡亂裹着髒亂的衣袍、兩眼放空的災民與裹着華麗狐裘的鄧恺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鄧恺舟閉了閉眼，在數月前，他也是同災民一樣的普通人。

鄧恺舟走進熬粥的棚子，縣兵沒有理會，左風直接一腳踹在縣兵腿上，“入伍多久了？見到上峰都不知道打招呼嗎？”

“我呸！你們算什麼上峰！”縣兵踉跄了一下，站穩後對着左風和鄧恺舟吼道：“丞相赈災隻帶來了三日的糧！皇子來卻隻是為了救丞相家眷！根本就沒人管我們死活！你們來隻會浪費我們糧食！滾啊！”旁邊的縣兵連忙跑過來拽他，對着鄧恺舟賠禮道歉：“對不住，貴人對不住。”

左風看着那被按住的士兵，拔劍的手又放了回去，扭頭看了眼鄧恺舟：“貴人，這人治不治罪？”鄧恺舟皺了皺眉，不明白左風為什麼問他但還是搖了搖頭，“松開他吧，繼續分粥。”鄧恺舟走上前攪了攪粥，對阿初說：“之前車裡不是備了止吐糖漬姜片，全都拿來，一口鍋放上兩片總好過什麼都沒有。我就在這熬粥了，總不能白吃糧食。左統領要是還有事就請回吧，殿下回來就說我在這兒。”

左風翻了一個白眼，“我給你留個人。”便離開了。

鄧恺舟回頭看向士兵：“熬粥這活給我就是，原來熬粥的人可以跟着其他人一起去搭棚清雪。”士兵們低頭應下也就都離開了。

阿初不一會兒拿着姜片回來了，兩人就一直一鍋一鍋熬粥然後分發，一直幹到太陽落山。鄧恺舟收拾收拾帶着阿初，準備跟着左風留下的人回去，一個縣兵跑來舉着火把：“貴人，我這有火把，我送你們回去吧。”鄧恺舟點了點頭：“勞煩。”

“你們為什麼不願意跟着殿下去剿山匪？”鄧恺舟在路上突然開口。

那士兵一愣：“貴人有所不知，那山匪也不過是縣中百姓，丞相大人帶的糧食太少了，他們認為丞相大人肯定是沒有給完，才組成了一隊人馬綁了丞相家眷。我們不想打自己縣的人。那些人其實不是山匪，大家隻是太餓了。”

鄧恺舟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不知不覺幾人走到了院子前，那士兵笑了：“貴人明日還來幫忙嗎？”

“會去的，我今晚看看要是能找一些蔥須，現在需要以禦寒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