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不是。”孟宛白搖搖頭,想起剛才的情景。
當時那小姑娘剛把她送到家門口,酪奴就從屋裡竄出來。
孟宛白不想她晚上還跑出去,嚴聲喚她:“酪奴,回來。”
酪奴倒是聽話,也可能本身就是出來接她,聽了她聲音就乖乖停到她腳邊,蹭她褲腳。
孟宛白暫時沒理她。
不确定陸林深他們什麼時候到,她怕小姑娘跟着等得太久,正想勸她先走。
那小姑娘卻像怕兩人呆站着她會無聊,主動蹲下撸撸酪奴,不确定問她:“她叫‘酪奴’?中藥名嗎?”
孟宛白實在沒想到她一個小姑娘懂這個,一時都有些呆住。
反應過來後,她驚喜問她:“你是學中醫的?”
對方卻搖搖頭道:“我一個朋友打小癡迷中醫,我好奇就跟着看過一點。”
孟宛白感興趣追問:“那你這位朋友肯定有學中醫吧?”
本以為是闆上釘釘的答案,沒想到小姑娘依然搖了搖頭:“他現在是名西醫。”
孟宛白想起剛才的對話,心中依然有些失望。
她總忍不住期待這世上懂中醫的人能多上幾個。
不過好在還有小姑娘先前給的驚喜墊着,孟宛白答陸林深道:“不是同行。我專門問了,小姑娘說是因為她有位朋友癡迷中醫,她跟着看過一點。”
“呦,為個朋友翻中藥書,還能記住這麼偏門的藥名?”
林知遠打趣道:“我看是朋友癡迷中醫,她癡迷她這朋友吧。”
孟宛白一巴掌拍在林知遠背上,警告道:“不準在背後編排人家。我可邀了人以後來玩,到時候你再這麼胡言亂語,我就把你打出去。”
林知遠拽着孟宛白袖子,撒嬌做戲道:“奶奶,我那孫子回家次次來接的奶奶,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孟宛白嫌棄地撥開他的手,挽住一旁的陸林深道:“我接的明明是這個孫子。”
林知遠一臉心碎。
孟宛白無動于衷。
陸林深好笑搖頭,攙住老人道:“院中風涼,咱們回屋,讓他一個人在外反省吧。”
陸林深話音還沒落下,就聽門口傳來陣爽朗笑聲:“小遠,又被你奶奶欺負了?”
一個衣着儒雅渾身卻帶匪氣的中年男人走進來,咧嘴沖孟宛白笑道:“媽,該打就打,千萬别手軟。”
林知遠聽到這句一陣牙痛:“爸,您高擡下貴手我在家就橫着走了。”
林璋想提醒他,家裡橫着走的什麼時候也輪不到他。
但還不等他說話,正屋的大門突然開了。
“臭小子,又在你奶奶面前胡咧咧什麼了?”這聲音中氣十足。
原來是林益芝聽到動靜,從二樓下來了。
林知遠聽到他聲音下意識一抖,搖搖頭徹底閉嘴。
這也不能怪他,任誰在醫院挨罵回家依舊挨罵,都得是他這反應。
畢竟師爺爺和爺爺,不論哪個,他都是當孫子那個。
陸林深逮了這空隙,趁機和兩人打招呼:“師父,璋叔。”
林璋笑着朝他點點頭,林益芝也一改剛才的吹胡子瞪眼,聲音裡全是滿意道:“林深回來了。快,咱爺倆進屋說。”
“人齊了?那快進屋,咱們抓緊時間開飯。”孟宛白說着話悄悄拍拍孫子手肘。
林知遠知趣躲到孟宛白身後。
衆人都往屋裡走着,陸林深卻沒急着動,等落到最後的林璋都走到他前頭,他這才擡腳。
“臭小子,我現在很不高興。”前頭的林璋突然停下腳步。
陸林深看着扭頭跟他說話的林璋,腳步不自覺也停了:“誰惹你不高興了,璋叔?”
林璋勾勾手指,示意陸林深過來。
陸林深依言走近。
不待說話,林璋突然就勾住了他的脖子:“還不是你小子,說多少遍了不準叫叔,要叫璋哥。”
這喜歡給人當哥的愛好和林知遠如出一轍。
陸林深輕松口氣,暗歎還真是親父子。
隻這輩分……
從他師父那兒論确是如此,但陸林深從不托大,他乖順道:“還是璋叔好些。”
“你這孩子,真是半點也不禁逗。”
林璋一臉無奈,悻悻收手道:“快跟上,别讓你阿婆等着急了。”
陸林深撫平衣領的細微褶皺,快走幾步跟上去。
這次卻是和林璋并行了。
和林家的晚飯過後,陸林深陡然忙碌起來。
他所在的腫瘤内科是滬市綜合醫院創建最早、學術梯隊最強的科室,主要診療胃腸道腫瘤,同時也進行乳腺癌、肺癌患者的化學治療。
因為集醫療、科研于一體,平日裡陸林深不僅需要看診,還需要分管GCP新藥臨床實驗基地的研究項目。
去年年底在科室主任餘梁的牽頭下,他們團隊開始進行“錯配修複缺陷結直腸癌新輔助免疫治療病理完全緩解的生物标志物”相關研究。
連續半年的日夜堅守,他們收獲了大量的病理結果。
如今正進行對照分析,隻待整理好數據就進入下一研究階段。
陸林深剩下的工作日裡連着夜班,再加上想早早完成他負責的那部分數據,從林家吃飯回來後,索性就直接住在了醫院。
白天沒有排班的時候他就窩在實驗室裡,到了晚上再趕到腫瘤病區,一邊值班,一邊趁沒有急救的空隙寫分析報告。
等某天他的老師餘梁找來實驗室,陸林深才反應過來這周已到周五了。
“老師,數據還剩一些,我周日争取把報告提交上去。”陸林深主動彙報工作進度。
“不着急,你今天先把手頭的工作放放,科裡有另一個任務給你。”餘梁說着拉陸林深往實驗室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