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深歎口氣,接着她的話問:“怎麼說?”
話題成功轉移,關越詩心中得意,面上卻不露聲色:“這台縫紉機是專業級别,人台也是工業标準。實在像做過很多功課。”
“聽你講你朋友隻是想閑暇打發時間。”
關越詩越說心中越是好奇:“做了這麼多準備,機器卻沒用過一次。你這位朋友究竟怎麼想的?”
陸林深摩挲着指尖,不置可否道:“成年人的興趣,從來來得快去得也快。”
“也是。”關越詩想了想,覺得頗有道理。
但縫紉有這麼枯燥?怎麼也得試試再放棄才好。
她還想再問,話沒出口卻被陸林深劫住:“程姨不在?”
“她前幾天就回美國了。”
關越詩飛快說完,還想接着打探,卻不料陸林深意味深長道:“那這麼大的房子,是挺空寂的。”
關越詩覺得他意有所指,狐疑看他。
卻見陸林深隻是端起水杯,輕抿一口後,目光遙遙落在屋内擺設上。
他滿臉的鎮定自若。
看來真是沒有睡好,關越詩感覺自己今天老在疑神疑鬼。
但再聊下去,怕引陸林深真想起她“凋零的心靈”。
關越詩于是心虛催促道:“剛剛實在辛苦,快多喝幾口潤嗓。”
卻是又忘了剛才想問什麼。
不過兩人剛剛确實辛苦。
老洋房内家具衆多,都是些中古豪奢。
關越詩本想着陸林深隻送來架縫紉機,占不了多大地方,沒想到他還捎帶了人台和許多針線。
這下關越詩反而起了好好布置的心思,決定将落地窗一角徹底清空做縫紉房。
可這就造成了些家具上的挪動,為免磕碰,兩人剛小心翼翼搬動許多。
陸林深又喝幾口水,放下空杯準備繼續。
關越詩也緊跟其後預備起身,卻不防被陸林深虛虛按住肩膀:“我自己來,你再歇會兒就去試試縫紉機玩。”
春衫雖薄卻仍隔了一層,何況陸林深的手掌并未真正觸碰她肩膀肌膚,關越詩不知自己為何仍被禁锢在了原地。
肩膀處熱氣凝聚,漸漸産生一股灼燒感,關越詩坐回沙發,乖巧道:“好。”
待一切收拾停當,正到了約好的聚餐時間,關越詩和陸林深一起赴宴。
離得太近,沒走幾步,“榭舍”就已映入眼簾。
兩人拾級而上,來到提前定好的雅間,房内卻未見一人。
十分鐘前杜朔和林知遠就已言明早到,此時卻不見人影,陸林深拿出手機準備詢問。
關越詩卻在正前方看到個熟悉人影。
“小朔子。”她興奮沖杜朔揮手。
怕再次錯過,關越詩一時顧不上其他,牽牽陸林深袖子示意他趕緊跟自己走。
陸林深也聽到她剛才那句,摁斷電話跟上關越詩的步伐。
“你小子!”杜朔迎面走過來,輕錘着陸林深肩膀壞笑道,“我說專門讓我叫上女生呢,原來是有情況。還不快介紹介紹。”
陸林深眉梢微挑。
他看一眼躍躍欲試的杜朔,不動聲色道:“關越詩,服裝品牌Shien的主理人。”
杜朔後退兩步,震驚道:“關越詩?”
關越詩正感歎于陸林深一本正經的狹促,冷不丁被杜朔的音量吓到。
想想剛才,她突然也起了逗弄心思,伸出手裝客氣道:“你好杜先生,多年未見,一切可好?”
杜朔聞言先是定住,然後開始繞着關越詩左右轉圈。
關越詩和陸林深對視一眼,清晰在對方眼中看到股對傻子的無可奈何。
終于,連轉三圈後杜朔停下來,一臉不可置信驚叫:“還真是你!”
關越詩好笑擡手:“如假包換。”
杜朔激動道:“你這獅子,在外邊野這麼多年,總算知道回國了!”
關越詩壞笑道:“這不是在國外沒有小朔子小傻子,有些無聊。”
杜朔聽着這熟悉的損人腔調,下意識想錘關越詩肩膀,等手到了半道卻兀自轉了個彎。
杜朔用拐到頭頂的手撓着頭皮,不甘心道:“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我變成什麼樣兒了?”關越詩錘他一下,算是回敬。
杜朔捂胸皺眉,這手勁兒非常熟悉,還跟原來一樣。
他仍有些不敢相信,繞到站立一旁的陸林深身邊,懇求道:“你快揉揉我眼睛,我真沒看錯吧?假小子變身大美女了?”
關越詩瞪着他:“說好的永遠好姐妹,原來你竟偷偷把我當成了兄弟。”
她心有忿忿。
雖說她當年确實頭發不長,膚色也不算白皙,行為更是稍顯粗魯奔放了點。
可怎麼也到不了“假小子”這步吧?
關越詩越想越不甘心,扭頭問陸林深:“我以前和現在差别很大嗎?”
“沒什麼變化。”陸林深直視着關越詩的眼睛,認真作保。
說完他轉頭看向杜朔,目光涼涼道:“他眼睛一貫不好,你不是知道?”
關越詩很是認同。
留學那幾年但凡兩人約着遊玩,杜朔總要出點意外。平地都能摔跤的人,哪有什麼眼神?
她重新開心起來,沖杜朔擡擡下巴,眼中充滿嫌棄。
兩人聯手攻诘,杜朔舉手投降。
他此時回過神,才想起問:“不是,你倆怎麼一塊來了?關越詩你不仗義,回國了都不說聲,論理還是咱倆更熟吧?”
“先去雅間吧。”還有其他人赴宴,遲到不好,陸林深打斷他無休止的問題,建議道,“坐下再聊。”
杜朔聞言突然想起什麼,一個激靈吞吐道:“那什麼……出了點岔子……”
陸林深已有所預料,聞言面色并無波瀾,隻輕問道:“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