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深好像聽懂了她的疑問。
他的回複往往簡短卻精準:“Kate spade,美國的一個輕奢品牌。”
“CHANEL,源于法國巴黎的頂奢。”
“Fendi。”
“Michael kors。”
……
一個又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就這麼經陸林深的口,緩緩鋪陳在關越詩面前。
她瞠目結舌,呼吸因過于震撼而稍顯急促。
電影結束,她對其上人物毫無印象,隻仍不住好奇那些漂亮衣服。
“這些衣服設計出來也會有人穿嗎?”
“她們怎麼想到設計成這樣的?”
“什麼人才能進這種品牌工作啊?”
“是有這樣的學校專門培養他們嗎?”
……
一條又一條。
關越詩也是到後來冷靜後,才意識到,她那天話多的有多麼煩人。
但陸林深沒表現出絲毫不耐。
他甚至在解答完她所有的問題後,目光平和着跟她說:“你給瑪麗縫的衣服,并不比這麼差。”
關越詩永遠記得她當時的反應。
她帶着滿臉的錯愕,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我這就是幾塊碎布拼湊的。”
陸林深還是沒什麼反應,倒顯得她有些少見多怪。
他反問她道:“他們做的衣服難道不是布料拼拼湊湊?”
關越詩啞然無聲,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内心巨大的沖擊如火焰般噴湧。
我也可以嗎?
她看着陸林深沒有說話。
陸林深卻像看懂了她的疑問般,靜靜點了點頭。
關越詩還記得,那天最後她終是沒忍住問他:“怎麼想到給我看這個?”
陸林深依然是幅淡淡的模樣:“關叔說今天是你生日,提醒我要幫你慶祝。但我實在囊中羞澀,隻能取巧完成任務。”
騙人。
關越詩看着他沒有說話。
陸林深在她懷疑的目光下逐漸氣弱。
他再次開口,避重就輕補充:“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看到這些。”
心中大廈轟然倒塌。
關越詩覺得自己需要說些什麼。
但還沒等她想出所以然來,陸林深話音又起。
他說:“關越詩,生日快樂。”
年初那個灰色春日後,竟還有人給她送上生日祝福?
關越詩手心捏的生疼:“謝謝。”
莫名的慌張籠罩過來,關越詩腦中隻餘一片空茫。
她面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開口時話卻說得幹巴蒼白:“謝謝,我很喜歡這份禮物。非常喜歡。”
宋恩貝聽得張大嘴巴,她驚訝道:“所以是因為你父親的拜托,陸林深當年陰差陽錯帶你進了高定世界?”
生下她15年不管不問的人,一着出差忽然就覺醒了父愛?
關越詩喝口茶潤潤嗓子:“也許吧。”
宋恩貝摸摸她的腦袋,歎息道:“怪不得你突然這麼主動。你這哪是想要閃婚,明明該叫舊情複燃。”
一個托舉過她的夢想,從年少到現在都驚才絕豔的男人,誰能招架得住呢?
關越詩并不應她這話,隻關掉電視,話鋒一轉問道:“所以貝貝同學,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拿下一個不婚主義?”
宋恩貝肉眼可見打蔫:“我絞盡腦汁,隻想到一個可能。”
關越詩緊張道:“什麼?”
“若是我,今生最怕碰感情。”宋恩貝抓抓腦袋,不确定道,“但最後若實在架不住父母催促,倒是想過另找一個志同道合的不婚主義。”
對他的婚事,陸林深母親确實表現出急切。
關越詩點頭:“你繼續。”
看關越詩若有所思,宋恩貝也多了信心。
她繼續道:“兩個皆是不婚主義的挂名結個婚,然後忙則一拍兩散,合則一起應付應付父母親戚。”
宋恩貝越說越覺得不錯,拍手感慨:“簡直大美快哉!”
關越詩無語望天:“我可不想和他隻做表面夫妻。”
宋恩貝嘿嘿一笑:“都結婚了,該睡就睡呀。”
關越詩睜大了眼睛:“這……”
“平日的機靈勁也不知道去哪了。”
宋恩貝指點道:“他若想拼事業,你就是隻知事業的女強人。他若不沾感情,你就也是各取所需,認真當個工具人。”
“可若他自己主動。”宋恩貝眼珠滴溜溜在轉,“那當然就趁機撲到他懷裡,莺莺嬌嬌直接生米煮成熟飯。”
宋恩貝說完,敲敲關越詩腦袋:“這回懂了嗎?”
她一番話說得坦然,關越詩卻聽得心跳加速。
她忍下羞恥,認真總結:“就是表面不談情愛,先占位置;背地反複撩撥,引他上鈎。”
關越詩理解的可比她說的到位多了。
宋恩貝輕咳一聲,假裝高深道:“差不多吧。”
關越詩眼中滿是敬佩:“沒想到你個母單,這麼會拿捏人心。”
“怎麼說話呢,”宋恩貝瞪她一眼,“明明這兒坐着倆母單。”
關越詩點頭應是,真心實意道:“我若成了,必給你包個大紅包。”
——————
夜很深了,連蛐蛐都歇下叫聲。
關越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也沒睡着,腦中全是今日和宋恩貝的對話。
宋恩貝下午就已離開,最近見面她總是來去匆匆,也不知在忙些什麼。
關越詩思維彌散,胡亂思索着。
突然一陣刺痛傳來,關越詩不自覺抱緊雙臂。
胃刺刺拉拉在疼,往常這樣護住疼痛那處,不一會就能好了。
時間緩慢流逝,冷汗濡濕了床上人的秀發。
絲滑的錦緞睡衣也漸漸濕透,貼在那人身上,顯出她的玲珑身形。
關越詩漸漸意識到情況不對。
她開始隻以為是胃炎這個老朋友造訪,可胃炎哪至于疼到這個份上。
關越詩克制着戰栗,掀開薄被想去樓下拿備用胃藥。
床頭叮呤咣啷一陣亂響,關越詩苦笑咬唇。
竟然摔了。
看來今夜隻能這麼熬下去了。
她摁着胃部,緊咬嘴唇重新爬到床上。
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時,果然能好受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愈發強烈。
關越詩隻覺自己要疼死過去。
她哆哆嗦嗦拿出手機,試圖于深夜中尋求一絲慰藉。
和“小先生”的所有聊天還留在屏幕。
關越詩窸窣着翻完所有,發現竟全是文字,讓她想聽下他的聲音都不能。
知道沒道理生氣,可她還是不自覺委屈。
眼淚不自覺滑出眼眶,滴在枕頭。
關越詩摁住語音鍵,聲音細弱,如小獸一般。
她委屈道:“陸林深,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