蔔一聽到敲門聲時,關越詩就跟着陸林深站了起來,隻她不好跟去玄關,于是隻乖巧站在餐桌邊上。
本還想着不知來人是誰,怕會尴尬,此時倒被林知遠的自來熟吓了一跳。
屋内三足鼎立,關越詩想想,弱弱舉手道歉:“那個……知遠弟弟,非常不好意思,搶走你飯搭子的……可能是我。”
她語氣可不見抱歉,林知遠笑容更大,扭頭對陸林深擠眉弄眼:“人家可比你有意思多了。”
陸林深不理睬他的揶揄,提着飯盒走到餐桌:“抱歉,我不知道他會來。”
這話卻是對關越詩說的。
林知遠聽得脊梁骨一緊:“對對對,是我自作主張過來,忘了跟他說。”
他自覺湊到餐桌:“這是正吃着呢,方不方便加我一個?”
關越詩莞爾:“當然可以。”
三人在餐桌坐定,陸林深示意關越詩先吃,随後扭頭問林知遠道:“怎麼突然想着過來?”
卷王為了調班突然麻煩了小半個科室的人,搞得整個六樓人心浮動,連帶他所在的消化内都不能幸免。
結果他拂一拂衣袖,扭頭沒事人一樣問他過來幹嘛。
科室衆人期待殷切,林知遠今天算是奉命而來,怕一下将人惹惱到時再被攆了去,努力正經道:“我這不是看你最近大忙人突然轉性,有些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說完這句他到底不能克制,眉飛色舞繼續道:“沒想到過來一看……”他刻意拖長語調,想吊人胃口。
陸林深正有條不紊拆林知遠帶來的食盒,聞言瞥了他一眼。
蔥燒帶魚,糖醋小排,白灼菜心,玉米蝦仁……
關越詩低垂着眼眸,一動不動看着陸林深動作,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個兩個倒是淡定,看來還得再加把火。
林知遠一念轉過,剛想繼續激上一激,陸林深遞上雙竹筷打斷他:“我剛忙完上個課題,最近時間上是富裕許多。”
“這哪是富裕許多,這是相當富裕啊。”關越詩跟着他的話感歎。
她的“相當”頗具魅力,冷不丁一句說得桌上兩人齊齊看她。
關越詩咬住勺子。
往常都隻有他們兩個,關越詩養成習慣,聽見陸林深說話下意識就以為是在跟她。
但看他們的眼神,好像這次不是,可她也沒說錯什麼。關越詩理直氣壯:“怎麼,都這麼多菜了,還夠不上你們城裡人的富裕标準?”
她還是常将自己歸入鄉下,于是話中不自覺帶上些許痛惜,字字句句皆在控訴他二人忒得不知好歹。
林知遠猝不及防笑出聲音。
這妹妹。
陸林深在桌下輕踢了林知遠一腳,示意他收斂,卻到底沒克制住自己的嘴角,于是隻得用拳頭抵住低下了頭。
再擡頭時他嘴角雖然平緩,眼中笑意卻淩淩掬滿,“當然夠得上,”他輕咳一聲,“雷布斯可能都比不上咱們今日富裕。”
關越詩不明所以,但看陸林深突然如此開懷,她不覺也心生歡喜:“我也這麼覺得。”
飯後,三人移步客廳消食。
陸林深溫一壺熱水,準備給他二人泡茶。
林知遠才将坐下,視線掃過沙發對面白牆,立時止不住抱怨:“我說,你可真該買台電視了,你自己不用也不能不讓别人看啊。”
他說着觑一眼關越詩:“是吧,越詩姐?”
這就是純拿上次聚會時的話打趣她了,關越詩在陸林深面前還是想努力保持形象,于是端莊道:“您直接叫我小詩就好。”
“小詩嗎?”林知遠邊說視線邊轉向陸林深處,他垂着眸似正無限專注于泡茶,隻夾茶葉的手停頓了下。
手倒是很穩半點不抖。
林知遠心内輕啧一聲:“這……不好吧,林深可是我的小師叔,關小姐是師叔的朋友,我這麼叫太僭越了。”
這人怎麼正經的話也說得不正經,關越詩腹诽不已。
林知遠又問:“關小姐平日怎麼稱呼林深,我借鑒一下,咱們也好定下輩分。”
三個年齡相當的青年,這輩分竟有這麼重要?
關越詩不太懂林知遠的腦回路,想了想她道:“不然這樣吧,那日聽陸林深叫你‘知遠哥’,想來平日你們也不常按師叔侄論,不如我也冒昧跟他一樣稱呼你一句‘知遠哥’。”
林知遠悄悄瞪大了眼睛,陸林深八百年都不喊他一次哥,她竟然聽過!
想起陸林深那夜突然找他拿走的藥和暖水袋,林知遠覺得自己好像無意間發現了一些真相。
“您若是覺得可以的話,就不要再叫我關小姐了,”關越詩繼續道,“直接叫我‘小詩’就可以,我朋友都這麼叫的。”
林知遠有些興奮:“這哪裡冒昧,你隻管跟着陸林深叫。”
陸林深深深看了他一眼,林知遠毫無所覺:“那我也就跟着林深的習慣,喊你一聲‘小詩’?”
除了胃疼那次,陸林深平日可沒這樣喊過她。
但關越詩也犯不着解釋,于是彎起眼睛欣然道:“當然可以。”
于是再次張嘴,林知遠已然改口:“小詩啊……”
一盞熱茶橫在兩人之間,袅袅熱氣本該氤氲,卻不知怎麼染上鋒利,打斷了兩人間也許稱得上火熱的氣氛。
“茶好了,”陸林深一人一杯放到二人面前,“喝兩口潤潤嗓。”
林知遠談興正濃,聞言毫不在意擺手:“這會兒喝太燙,再說了我們剛聊幾句,不渴。”
陸林深沒有說話,隻本在放在林知遠那的目光轉到了關越詩處。
關越詩後脖頸莫名發緊,她手不自覺地圈起茶杯攏住:“天還是有些涼,我暖暖手。”
陸林深眉目微淡。
“小詩啊。”林知遠話頭又起。
“嗯?”關越詩握着茶杯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你們……”林知遠再次拖長尾音,視線在她和陸林深身上來回打轉。
關越詩的心莫名提了起來。
“你們是不是相過親啊?”林知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