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深答:“沒有的事,老師,我是想去京市,醫院暫時還沒找好。”
餘梁氣急:“沒找好你就打定主意要離職?”他手指在陸林深腦袋,“你腦子壞掉了?”
陸林深扶住餘梁:“老師您别着急,我也隻是有這個想法,沒想到就被您……”
餘梁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正看到他手裡的離職申請表,他又生起氣來:“怎麼?嫌我發現早了?”
“沒有的事,您别生氣,這事是我做的不對,我應該跟您提前說一聲的。”陸林深低頭認錯。
餘梁耍脾氣道:“提前說了也不行,離職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老師。”陸林深有些無奈地看着他。
餘梁摁住他的手,語氣懇切:“小陸,老師知道你可能有自己的打算,但離職的事不是兒戲,你這麼倉促就做這個決定,以後真的不會後悔嗎?”
他諄諄建議道:“院裡最近正好要去援醫,你這次也跟着去吧,出去散散心,正好也好好想想,回來以後如果還要辭職,我絕對不再攔着。”
陸林深看着餘梁殷切的眼神,最終道:“您讓我再考慮一下。”
餘梁也不逼他:“那盡早給我回複,咱們先去吃飯。”
陸林深點頭應好,和餘梁一起走進包廂。
房間内,同事都已落座,看他們進來,任瓒急忙道:“主任,師哥,快坐下快坐下,你們坐了就能開飯了。”
衆人哄笑道:“怎麼,餓着你了?”
任瓒點頭:“對呀,這麼香的飯菜,我坐這兒半天卻隻能看不能吃,簡直遭罪。”
餘梁也笑起來,伸手點點他:“你啊,忒沒出息。”
任瓒才不管這些,等餘梁和陸林深都落座,眼巴巴看着他不動。
餘梁扶額,無奈道:“今日你唐姨最大,你巴巴看着我幹什麼?”
任瓒火速扭頭,唐虹樂呵道:“誰最大都不能擋我們小任吃飯,是不是啊小任?”
任瓒連連點頭,衆人笑得不行,唐虹趁機道:“那我就不跟老餘客氣啦。”
她揮手道:“開吃!”
科室衆人連年相處,早處成家人,誰也沒跟誰客氣,一時間滿桌風卷殘雲。
陸林深被這熱鬧的氛圍一烘,倒難得胃口好起來,也跟着吃下不少。
明日放假,衆人今日興緻很高,吃着菜也喝了一些,于是又比平日放開許多。
吃到半道兒,不知是誰起頭,衆人開始挨個過去跟唐虹敬酒。
場面一時哄鬧更甚。
有小護士抱着唐虹,嘤嘤哭着不肯撒手,陸林深仔細一聽,小護士正哭着念叨:“唐姨,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這控訴三連着實幽怨,吓的唐虹拍着她的後背,驚疑不定:“我知道?還是,我不知道?”
小護士淚眼汪汪看着她,不說話。
唐虹莫名覺得有鍋扣到自己頭上,上邊還寫着“負心薄幸”四個大字。
她“哎呀”一聲,讨饒道:“小陶啊,你可饒了你唐姨吧,你告訴我我究竟該不該知道?”
小陶猛得從她懷裡坐起來,委屈得眼淚珠串一樣往下掉:“你果然不知道!”
其他人看戲看得熱鬧,等小陶真傷心起來卻不忘去哄,這個遞紙巾,那個去拍肩膀,一時好不熱鬧。
陸林深看得止不住想笑,小陶這姑娘平日羞澀内斂的很,沒想到酒後模樣大變,瞧着倒很有演瓊瑤劇的潛力。
不過他倒是知道小陶在哭什麼。
腫瘤内科接收的病人大都病情危重,家屬情緒往往也重,小陶初來時膽小怯懦,說話聲音如蠅,常被家屬投訴吼哭。
是唐虹走過去,抱住她的肩膀安慰她不要怕,又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教她、帶她。
直到如今小陶也能獨當一面,開始像唐虹教她一樣,去帶新來的小護士。
唐虹真的是個很好的護士,也是很好的前輩。
陸林深想了想,端起酒杯走過去:“唐姨,祝賀您踏入人生新的階段,未來想必也能精彩如昨。”
這些年唐虹未曾吃過一次投訴,未曾有過一次失誤,對自己的職業生涯,她無疑是滿意的。
陸林深這話肯定了她的過去,精彩如昨?那就是也在肯定她的未來,唐虹聽着心裡很是舒服。
她舉手和陸林深碰杯:“那就借小陸吉言。”
兩人各自飲過一口,陸林深正想退下,卻聽唐虹繼續道:“小陸啊,都沒來及問你,相親過去這麼久了,你和小詩兩個人聊得怎麼樣了?”
陸林深腳步頓住:“她最近應該很忙,所以吃完飯後還沒有聊過。”
臨退休前就保了這一樁媒,唐虹很是上心:“怎麼可能,她最近發的朋友圈都是在玩,哪裡忙了?”
陸林深手指微僵:“是嗎?我可能最近比較忙,沒有看到。”
唐虹懷疑道:“不是她把你屏蔽了吧?”
陸林深沉默。
唐虹看他這樣,驚訝道:“不應該啊,小詩當時就是看到你這張臉,才求我幫忙牽線,你這是幹了什麼,能讓人小姑娘臉都不稀罕看了?”
陸林深心中狂跳:“您說她是……看到我的臉才讓您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