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言見自家小郡主拒絕後,轉身往破廟門口的馬車去了,高興吹起愉快地口哨跟上。
顧西裡有心去追,被老言察覺給張手攔了。
兩人大眼相對瞪着不過半柱香,他恍惚之間感覺過了三秋,有些詫異自己如今的舉動。
老言見青玉沒回頭,掀了簾子彎腰進馬車裡,這才冷哼一聲跟着登上馬車。
他粗犷布滿厚繭子的手,老練地高高揚起馬鞭,馬車在他的操控下比往常略快駛離了破廟。
顧西裡愣愣地呆立當場不動,黝黑的眼眸渙散,目送兩輛馬車撞破秋雨,木車輪子濺起細碎的水珠化作霧氣,似他缥缈不定的思緒。
冒着小雨,青玉一行人趕在午時前到了相國寺。
相國寺身處高聳入雲的雲霞山半腰上。
還好前朝末代帝王為讨佳人歡心,有重新開鑿鋪了一條寬闊大路,可容兩輛馬車并驅而行。他們才不至于這會頂着前胸貼後背的時辰,棄了馬車走舊道十多萬階石梯爬山。
馬車在相國寺大門口一百零八階梯下的平地停穩,青玉在随後上來的婢子攙扶下出馬車,寺廟門前竟有身披袈裟的圓潤方丈和衆多僧人前來迎她。
但願是她自作多情。
人家可是皇寺主持,向來隻有皇上、太後和皇後能驚動,她不過一個長公主府裡的郡主,她這點身份哪裡夠價。
隻見方丈靈活地挪動他身寬體胖的身軀下了階梯,來到青玉馬車旁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小施主,貧僧布好素膳等候你們多時了,快請。”
她被驚吓得左顧右盼手足無措,慌張回頭疑惑地望向言叔,見言叔顯然領悟她的意思點頭,啞然失聲。
是言叔跟寺廟打的招呼?天哪,那她在寺裡待的這段時日可還怎麼能夠暗地裡尋人。
到底人家貴為一寺主持,已經親自過來誠意十足。青玉羞紅着臉收斂了失禮舉止,下馬車落落大方向方丈回禮。
一行人跟着方丈和衆多入寺廟用好午飯,方丈依舊守候一旁。見他們吃飽喝足,慈眉善目的方丈又親自領着他們到了一處幹淨樸實的院落寮房。
院落前有匾額,題寫着‘不語’二字,青玉憑借記憶認出這是便宜阿娘的字迹。下筆頗重字迹潦草,她觀之胸口沉甸甸地。
寮房裡看得出有常常打掃的痕迹。
随行的婢子和粗使婆子,依次将裝到馬車裡的日常用具,一一搬來院中放好,再去不遠處的水井打水來仔細擦拭房屋裡的器具。
“委屈施主了,但凡有何事還請随意吩咐,定能辦妥。貧僧、便先告退了。”方丈道。
青玉乖巧盈盈回禮:“方丈客氣了。”
方丈緩步離去,老言神色莫變打量衆人,見無人注意到他,出了院子尾随跟上方丈。
青玉本是進屋去換身衣裳的,換好後出來冷不丁瞧見這一幕。
言叔隻是長公主府上普普通通的護衛長,他跟着方丈去作甚?她眉心糾結成一團,似顫顫巍巍迎風招展的仙靈芝。
難道二人之間有貓膩?
她環顧四周,見婢子、粗使婆子和孫瑾之給她的那人,都進了屋内忙活,手腳麻利的忙着打掃屋子。
本就為着轉轉相國寺才來的,不妨跟上他們,指不定有意外收獲。這府中的人,萬一有别家細作,還是不要帶上的好。
打定主意,她貓着身子遙遙跟上。途中有不少路過的僧人向方丈問好,言叔跟來欣賞風景的,八尺身子直直地正大光明落方丈身後一步之遙。
兩人默契地繞開寺廟人多的地方,走寺廟後門出去,這兒是雲霞後山。
周郊栽種不少筆直林立、火紅惹人眼的楓樹。方丈停下腳步待老言跟上,兩人并肩同行,尋了棵枝繁葉茂的楓樹遮掩身形。
青玉跟在後頭趴木門上的細縫歪着頭,支起耳朵探看兩人詳況,頓時睜大了水靈靈的杏眸。
哇哦,這等場面。
她眼光一轉,瞄見門外一大圈周圍光秃秃的沒有類似石頭、樹木等可遮攔物,遺憾隻能守在寺廟後門,沒膽敢出去再湊近一點。
心口砰砰跳得劇烈,隐約聽到一點兩人之間的談話。什麼公主近況,主人和小主人之類的。離得稍微遠了點,再具體點的就聽不清楚了。
原著中這兩人無來往,看來真被她言中了。她看過的原著,隻是冰山一角。
正看得入迷,卻見方丈和老言二人出來往深山裡頭小心翼翼地走了,看行蹤約莫是要上山。她有意再跟,肩頭猛地被人輕輕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