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外頭尚且霧蒙蒙的,鎮南将軍府上顧夫人便起來忙活了。
趁着燭火坐青玉梳妝台跟前梳妝描眉,眼尾瞄見漸漸亮堂起來的院子裡頭的喜鵲飛掠而過。
叽叽喳喳地,喜慶。
她收拾利索,見夫君還在懶洋洋地躺床上不肯動彈,面上挂皮笑肉不笑,上前去溫聲細語喚他起來。
鎮南将軍顧徐檐,得了便宜賣乖,沒想到他還能再讓夫人溫柔似十多年前那般待他,隻想多多溫存些許更不加想動彈。
約莫一盞茶工夫耗過去了,顧夫人眼瞅尋常手段是不能夠讓夫君快快起來,放在夫君腰上的手,直直貼着身子往上飄,擰緊一邊的耳朵。
她的手剛穩上,顧徐檐立即求饒。待夫人放開手,他一個五大三粗的将軍,撒開丫子溜下床去緊忙洗漱更衣。
口中不滿喋喋不休有抱怨。
“哪有這麼早催人去别人府上的。我們雖一直與康平長公主府上私交不錯,今兒是去賠禮道歉。但是公主府隻有長公主一人在,你們女子相處好說話,我去算是怎麼一回事?”
“理是這麼個理……”顧夫人起身,前往靠窗的酸梨枝暗刻百年好合軟塌斜卧,有些遲疑,“可你好歹有爵位在身,提着阿西上門看着鄭重一點。況且他們府上的青玉,我是真的想拐回家來做兒媳的,你可别給我搞砸了,見機行事,昂。”
“要不是阿西重傷在身,必須得将養,我真是恨不得離了相國寺的第二天,就壓着他去請罪,順便請媒人上長公主府提親。”
這時,顧西裡在院外高聲道了請安,撩開屋門口的流光簾子,笑容滿面地進來。
已然是傷勢全好,英姿勃發的模樣。
“阿爹,幾時出發前往長公主府上?”他是真心去給長公主府上的郎君道歉的,相國寺當夜多虧他的藥,算是危機關頭救了自己一命。
反倒看看自己,跟他第一次相見想起來都發窘得慌。
顧夫人見兒子進屋來的模樣喜不自勝見着高興,上前去轉着他走上一圈仔細打量。
不錯不錯,虧得她還擔心兒子被他阿爹,教的是個隻管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的直楞人兒,萬想不到也有開竅的一天。
也是奇了,她的一雙兒女都似小姑子,是她最得意的地方,長得雙桃花眼來特别是醉眼朦濃看人時醉人心尖。
今兒兒子穿了身瞧着舉止大方的銀紅色衣袍,玉面紅衣少年郎,襯得人賊俊了。
看得她是愈發覺得兩家親事定然能成,哪家姑娘不愛俊俏郎,她當年不就是一時想岔被他老爹給迷了眼,才嫁進來做的填房。
顧西裡見阿娘一直盯着她瞧,笑容古裡古怪肯定又在打她自己的小算盤,不太自然收了面上的笑容嘴唇下意識緊緊抿上。
顧徐檐不經意掃見了,将手上洗臉的巾子重力棄回洗漱盆裡,提腳大步流星朝兒子跨來。到了兒子跟前,右手掌用了至少七分力道拍在他肩上,左手朝媳婦方位指了下,言語神态很是不滿。
“喲,你小子敢當老子面,朝她發脾氣,今兒操練加兩個時辰。”
這巴掌下來,顧西裡身子紋絲不動,也沒言語,顧徐檐眼含贊許。
不錯,看來回京後這幾個月沒被紙醉金迷迷花眼去,基本功一直也沒松懈。
顧西裡僵硬着身子給阿娘道歉,顧夫人受了禮随意的擺擺手。她沒将兒子這個态度往心裡去,子肖父計較太多沒得意思,隻是也不能反駁了夫君教子,還是要在場面上意思意思。
顧西裡見父親眼光投遞過來的贊許,面色稍緩和些,告退道是出去練功了,免得給阿爹用來在阿娘面前刷表現。
顧夫人也不知曉兒子出去練功是哪兒觸動了她,很是不滿,湊夫君跟前去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皆怪你,本來多機敏的兒子,給你在軍營教的成什麼樣了?媛媛來我跟前,已經隐晦多次提起,阿西這個當表哥的,似瞧不慣她在府上白吃白喝白住,連累我都被母親當着附上衆人面前敲打過。道是作為一府主母,要有容人之海量,鎮南将軍府又不是揭不開鍋了。”
顧徐檐回身擁住她。
“是我不好,夫人辛苦了。現下媛媛也不小了,阿西也沒做錯。阿娘年老脾氣倔,我去跟她理論理論,也讓大侄兒明裡暗地前去幫我們勸勸。”
顧夫人聞此言先時還中用,見提到顧東笙立即抽身回小心推攘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