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樂意,“我昨天和你确認過,你說能去的。”
結果今天還是沒去成,反而讓淩意過來折騰了這麼一遭,他默了默,沒解釋,“我再送你過去。”現在聚會應該還沒有結束。
淩意搖搖頭,她剛剛已經跟賀明栩說過,今晚不過去了,“先去我家。”
一回生二回熟,談叙舟第二次來淩意家裡,在樓下電梯也能沉默着按下六樓。
這次淩意給他找了拖鞋,他走去客廳坐下,不同于上次的局促,他打量着淩意的家。
一切都很有淩意的風格,簡約又有格調,落地窗寬闊,屋内一切都極有秩序,但也有少女心。幾乎一整面牆,都是各式各樣的手辦,有些談叙舟認識,有些他不認識,還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去年送她的那些,每一個都用玻璃罩子保存的很好。
淩意赤着腳,從房間出來,手上拿了醫藥箱,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從裡面拿了碘伏和棉棒,“過來。”
他沒動,“沒事了已經。”
淩意不耐煩,微微皺了皺眉,“過來。”
她湊得近了些,談叙舟目光落在瓷白的臉上,看見她臉上微微的疲倦,眉心還殘留着剛剛皺眉過後的淺淡印記。
他垂眸,無聲颔首,微微側臉将下巴擡了起來。
那上面是很明顯的一道抓痕,沒有好好處理,這會上面還結了一道血痂,“怎麼像是被抓的?”
他不敢有很大的動作,聲音放低了些,“嗯,是被抓的。”
那醉漢看起來五大三粗,實則外強中幹,再加上談叙舟不是花架子,手上的力氣足得很,“他打不着我,着急了,就胡亂抓了起來。”
他觑着她的神色,補了一句:“和野貓一樣。”
聽起來莫名滑稽,淩意因為這話笑了一聲,臉上神色松泛了些。
“嘶。”
剛剛她笑了起來,手下動作不小心加重,見他神色吃痛,斂了神。
她擦好,将棉棒扔進垃圾桶,彎腰從藥箱拿出醫用紗布和創可貼,問他:“用哪個?”
“應該都用不上。”一道抓痕而已。
“不好,要是感染了留疤了.......”對上談叙舟帶着笑意的眼神,她一瞬間晃神,聲音低了下來。
談叙舟并不經常笑,平日裡給人的感覺偏冷一些,這會離得這麼近,看清楚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帶了好看的紋路,更添幾分暖色。
回過神來,她猛地直起身,嘴唇動了動,最後将手裡的東西胡亂塞進醫藥箱,有些氣急敗壞,又有些欲蓋彌彰,“算了算了,留疤了管我什麼事。”
她提着藥箱轉身進了屋,再出來的時候懷裡抱了很多零食,往桌子上一扔,“吃點零食吧。”
說着又撈起手機,在他對面坐下,“我來點外賣。”
“餓了?”
“餓了,現在都八點多了,我沒吃晚飯呢,你肯定也沒吃。”本來可以送他回學校的時候,在路上吃點,但小心思幾乎掩飾不住,在她家裡一起吃第一頓飯多好,于是便沒有說出來。
他起身,伸手擋住她的手機,“想吃什麼,我做吧。”
她仰頭看他,眼裡有詫異,“會做飯?”
隻是當淩意站在談叙舟身後,看他把冰箱裡的壞東西一件一件摘出來的時候,有些尴尬,一面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扔到垃圾桶裡,一面為自己找補:“我就是這些天太忙了,沒顧得上。”
其實是孟姨這些天回了老家,沒時間過來幫忙清理。
談叙舟沒說什麼,冰箱的時蔬基本都壞了,他都挑出來,用垃圾袋裝好,将垃圾放在了門口,再找了些牛排出來,看了看日期,還沒過期,“吃這個?”
淩意點頭如搗蒜,“我要七分熟。”
他應了聲,轉頭去找别的配菜,然後問:“餐具都放哪裡的?”對上淩意懵懂的視線,他頓了頓,“你去吃零食吧,我做好叫你。”
淩意眨眨眼,她是沒在家做過一頓飯的,東西放哪自然也不知道,這會格外乖覺,“那我真走啦?”
得到談叙舟肯定的答複,淩意哼着歌,惬意地走去客廳,吃起了薯片,她在家向來是自在慣了的,在沙發上盤腿一坐,一邊吃東西,一邊給賀明栩回消息。
賀明栩:【安冉走了,你真不回來?】
【我還點了宵夜,你最愛吃這家不是?】
還有一張菜品配圖。
淩意點開圖片,放大看了看,又擡眸看了眼島台前那個正在忙活的背影,回複:
【不了,我也馬上就要吃飯了。】
【反正你生日,你玩的開心啊。】
大手一揮,頗有幾分淩厲給她零花錢時的大氣;【今天花費我報銷啊,不用謝。】
賀明栩眯了眯眼,偏頭把手機遞給江陶看:“你看她是不是很開心?”
江陶喝了點果酒,腦子有一點暈暈的,定睛看了好一會沒看清,伸手将賀明栩拿手機的手固定住,嘟囔了一句你别動,“一一姐是挺開心的,這麼多錢說花就花了。”
賀明栩:“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江陶點頭:“是的,而且這麼多錢還是花給你,可見她多開心。”
......
給他花點錢怎麼了?這麼多年交情還要看她心情?
賀明栩一哽,擡手給了江陶一個爆栗,拿起桌上的冰激淩塞進她手裡,“吃去吧。”
談叙舟不常做牛排這一類食物,過程雖然慢了些,但好在做出來的成品還算是像模像樣,給她的那份是切好了的,淩意受用于這樣的細節,笑意滿滿說謝謝。
可能是餓了,也可能是食物本身味道不錯,又或者單純因為做這頓飯的人不同,淩意吃的有些撐了,飯後她站着消食,談叙舟去收拾。
淩意發現談叙舟的衛生習慣很好,一邊做一邊就收拾的很幹淨,不像她爸,有時候心血來潮做完飯,還得人專門去給他收拾廚房。
一會又覺得談叙舟連做飯的樣子也這麼好看,像一幅流動的畫一樣,欣賞不夠。
正這樣不着邊際亂想着,門鈴響起,淩意慢悠悠過去開門。
門剛打開,一道聲音傳進來,不甚清晰:
“淩意,你是不是在家藏野男人了?”
淩意嘴角的笑容一凝,眨眨眼,沒說話。
賀明栩見她擋在門口這一副樣子,幹脆把半開的門打開,“我來看看......”
話頭一停,目光落在談叙舟臉上,又落在他嘴角的抓痕上,賀明栩咽了咽口水,随後有些了然地說道:“不是野男人,是一鍋煮熟了的飯啊。”
讪讪地笑了笑,将給淩意帶來的吃的放到地上,嘴裡一邊說着打擾了打擾了,一邊後退将門關上了。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留下屋内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說話。
半晌,淩意低啐:靠,好你個賀明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