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兵看李雲翊也是個懂禮數之人,就多了句嘴:“這是那些個乞丐們放的。”
“乞丐?”李雲翊還想再問出些什麼,可府衙兵就此卻閉口無言,不願再多說一句話。
李雲翊見再問不出什麼來,便和謝瑜離開了蘭府。
“你立刻傳信,嵩山書院裡的蘭家長子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住,抓住行兇之人留活口。”兇手既要滅了蘭家,那蘭家嫡長子怕是在劫難逃。
李雲翊目光炯炯看着蘭府的院牆,想起甯安宮三年的歲月裡蘭語嬌的母親時常在自己面前提起她兒子的事。
蘭語嬌雖心智遲緩,毀了母妃的畫像。
可她的母親卻在那三年裡沒少為自己出頭。不是有她出面護着,那時候在宮裡吃的苦會更多。
“另外,即刻去查江州城所有的乞丐,近日可有發生什麼事?把蘭家門口的破碗都撤掉。”
李雲翊不由得想起蘭語嬌的模樣,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現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六殿下。”謝瑜公事公辦的樣子可比莫文靠譜多了。
李雲翊行事雷厲風行,謝瑜這個久站沙場的将軍亦有些怵他。
“你跟我進蘭府。”李雲翊已繞着蘭府外圍走了大半圈。
他們找了個比較隐蔽的地方,兩人飛身而起,瞬間就已翻越院牆,落入了蘭府院内,身後的護衛也緊随其後。
“六殿下的輕功又精進了不少。”謝瑜很會挑時間說合适的話。
李雲翊輕瞥了他一眼,“在外喊公子。”
謝瑜颔首。
進到蘭府的院内,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這麼多日過去了,院内空氣中的血腥味仍然時隐時現,一百來口人,一夜之間......
李雲翊走在青石路上,心中覺得被什麼壓迫着,沉甸甸地喘不上氣來。
“公子,宅院裡有被清理過的痕迹,除了留在牆上的血迹之外,地面上的血迹是一點都沒有了。憑借牆上血迹的飛濺程度,幾乎都是砍斷頸脈所緻。”有暗衛前來禀報。
派來尋蘭語嬌的暗衛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等到達江州城便已聽聞蘭家被滅門的事,如若能再早一些......
他默然,漆黑的瞳仁裡有着讓人膽戰心驚得憤怒.
“這一夜之間滅門百餘口人,還有時間清理?”謝瑜提出了質疑。
李雲翊擡頭看了看天,閉上了眼眸道:“是老天替他們清理的。”
“去查查,江州城近日降雨的記錄,看看哪日雨最大。”謝瑜不虧是上過沙場的人,反應機敏。
“去後院看看。”李雲翊邁着沉重的步伐朝後院走去。
當他繞過花廳,穿過垂花門,來到了蘭府的後院。他終于知道這些時日壓抑在身體内無法宣洩的煩悶究竟是為了什麼。
後院大多住的都是府中女眷,廊柱上不時出現的刀砍劍劃的痕迹,牆面上仍殘留着已成深褐色得斑斑血迹。
可想而知那晚的情形是多麼得慘烈。
手無縛雞之力的蘭家女眷估計很快就成了這些兇犯的刀下魂。
這些繡娘可都是為了雲燕的江山社稷立下過卓越功勳之人。
想到這裡,李雲翊猛地揮拳砸向廊柱,鮮血順着廊柱慢慢流淌下來。
不知是何人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簪纓世家就此覆滅,蘭家世代為雲燕繡制的軍防輿圖也成了絕品。
他擡眸看向屋内牆上挂着的一幅花狸奴繡錦,恍惚間又想起了那個曾經總愛惹是生非卻又梨渦淺笑的蘭語嬌。
蘭家究竟為何會遭此橫禍?幕後真兇會是誰?
内心久久無法平複。
他點漆般的眸子陰郁狠厲,聲音低沉而森冷。
“莫文醒了?把他帶上去見江州知府。”
他和謝瑜出了後院,朝剛翻進來的院牆走去,還是不要被人發現的好。
路過正門内的影壁時,李雲翊停住了腳步。蘭府的影壁看上去似乎要厚重很多。
謝瑜見李雲翊停下來,也湊了過來,盯着影壁牆看了半天。
“這影壁牆有蹊跷。”謝瑜肯定地說。
兩人圍着影壁牆轉來轉去,摸上摸下,想看看是不是藏有機關。
可忙活了半天一無所獲。
“公子還需快些,要不晉王世子該進江州城了,我們得趕在他前面去見江州府衙。”謝瑜提醒李雲翊,剛又傳來了消息。
天空中隐隐有飛鳥掠過,李雲翊點點頭,飛身一躍出了蘭府。
莫文早已換好了官服,坐在蘭府外停着的馬車上,他是萬萬不願再騎馬了,腿磨破了皮走路都得外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