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哥哥,什麼是狀元郎?”嬌圓這才想起昨日與公子說起的這件事。
他笑了笑,揉了揉嬌圓的發髻道:“哥哥現在就是狀元郎,可我還是你的哥哥,沒有任何改變。”
嬌圓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昨日公子說白澤不再是自己的乞丐哥哥時,她心裡難過了很久,晚上躺在榻上輾轉了半宿才睡着。
白澤見出來的時間亦差不多了,不能離席過久,落人話柄,便帶嬌圓順着湖邊往回折返。
倆人一路有說有笑,嬌圓難得的好心情,時不時地彎下腰去撩一撩湖水,濺起一片水花。
可誰知,她想再次彎下腰去時,肩膀處卻猛得傳來一陣劇痛。
一步沒站穩,跌入了湖中。
她在湖中沉沉浮浮,身上的衣料浸滿水後,顯得十分厚重。
雙臂在水中極力揮舞着,不多時,那身臃腫的衣裳便拖着她朝湖底沉去。
白澤見狀,顧不得脫去外袍,随即跳入冰冷的湖水中,想救嬌圓上岸。
無奈的是,亦不會凫水,他還沒到嬌圓身邊便已在水中撲騰了起來,還時不時地大聲喊着救人。
生日宴上的衆人都被蕭瑤的悠揚琴聲吸引着,絲毫無人注意到有人離席。
園子離那湖邊也有些距離,呼救聲亦傳不到此處。
直到天空中傳來幾聲尖銳的鳥鳴聲。
青雀公子聞言皺了皺眉,側目掃視了周圍,晉王世子蕭立不知何時已不在席間。
便欲起身離開。
“公子!”葡萄在身旁小聲提醒道。
他聞言止住了身形,握緊酒杯的指節泛着青白。
衆人都聽聞鳥叫聲,擡頭望去。
一隻雪白的大鳥在正上方盤旋鳴叫。
“還從未見過這般大的鳥,通體純白,真是個寶貝。不如射下來養在籠中。”四皇子李雲深饒有興緻地說道。
太子李雲祁眸中也頓生光亮。
“既然四皇子想要,那在下便幫你如了這意。”說罷,青雀公子起身,彎弓搭箭就朝那雪白的大鳥射出箭矢。
不知是臂力不夠,還是鳥兒太過靈敏,青雀公子這一箭并未射中。
大鳥振翅飛離了此處。
他手持弓箭,一路追趕,時不時地還拉弓射上幾箭,可不是射偏了,就是力道不夠。
終于,青雀公子在湖面上發現早已沒了力氣浮在水面上的白澤,再四處望去,可哪裡還有嬌圓的身影。
他邊跑邊扔了手中的弓箭,扯下外袍,縱身一躍跳入湖中,奮力朝湖底遊去。
湖中雜草叢生,光線昏暗。
好在嬌圓來之前頭上戴着的金钗上鑲有夜明珠,即使在幽暗的湖水中也能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當他尋着那光,看到水中正在慢慢下沉的嬌圓時,眼前突然閃現出過往的畫面,那個和她一樣沉入湖底的少年。
還有那碩大的錦鯉魚缸,水面四處外溢的情景。
他甩了甩頭,朝水中猛紮下去,一把拽住了已毫無知覺的嬌圓,看着她緊閉雙眸,身體癱軟無力。
便下意識地将她的頭掰正,用力晃動了幾下。
毫無反應,又晃了幾下,還是不見動靜。
雙手忙撫上她的臉,将嘴唇輕輕覆在她的唇瓣上,用力将身體内的氣渡給她。
柔軟的唇瓣觸碰的那一瞬間,他腦中一片空白,心窩處仿佛也停滞了跳動。
他抓住嬌圓的手臂不由得收緊。
渡完一口氣後,便拖着她朝水面遊去。
遊一會兒,貼近她再渡口氣,這樣反複渡了幾次,才艱難地拖着她浮出了水面。
常年凫水閉氣的訓練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青雀公子猛地飛身一躍,便帶着嬌圓來到了岸邊。
将她放在一處平坦之地,順手将方才丢在地上的外袍扯起來,蓋住她渾身濕透的身軀,遮得嚴嚴實實。
此時,天空中的大鳥嘯叫着飛向遠方,隻是它身後不知何時又多了一隻青灰色的大鳥。
兩隻大鳥,上下翻飛好不快活,一前一後慢慢消失在天際之間。
緊随青雀公子而來的衆人也已救起了白澤,他面色慘白地平躺着,已是能自如地呼吸。
他望着空中那兩隻鳥兒,輕輕皺了皺眉頭。
見嬌圓已被救了上來,便掙紮着爬起來就想過來看看。
“還請諸位勿要靠近,于禮不合。”青雀公子沉聲道,語氣冰冷如霜,可其中的威嚴卻讓人有中強烈的壓迫感。
衆人一聽,就都停在了不遠處。
白澤還欲上前,被李雲祁搖了搖頭輕攔了下來。
随即,李雲祁将剛撿起的小物件不露聲色地藏入了袖袋之中。
“去,速請女醫官前來救治。”他厲聲吩咐道,也不知這時候晉王世子蕭立去了哪裡。
在世子府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蕭立和蕭瑤竟然都不露面,未免也太不像話了。
“不用了,還請太子殿下賜處空房一用。替在下轉告四皇子,今日未能如他所願,日後定登門賠罪。”青雀公子一手抱着嬌圓,一手用力拍着她的後背。
“罷了,罷了,救人要緊,今日之事也隻是随口一提。”原來四皇子也随着一起來了湖邊。
不多時,嬌圓就猛咳出幾口水,悠悠轉醒過來。
青雀公子見她醒了,手上拍背的動作微微一滞。
看着靠在胸前的她又恢複了生機,他懸着的那顆心也放下了一半。
待衆人散去之後,世子蕭立從樹叢中現出了身形。
隻是此時的他,臉上身上都布滿了傷痕,衣衫破爛,不知是被何人所傷。
他狠戾地望着青雀公子的背影,不甘心得憤然啐了口血在地上,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