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輕不重、意有所指，似是漫不經心，卻精準的擊中江熙甯腦海中的某片記憶區。

畫廊開幕酒會那天，她裝不認識從他的身邊走過，被叫住後，還強裝鎮定自我介紹說。

——“我是這家畫廊的主理人……”

……

不确定“記性真好”這話是不是沖着她說的，但人在确有其事的時候，多少會有被cue穿的心虛感。

尤其是此刻，頭頂有道視線朝她這邊無聲的落下來。

江熙甯垂眸喝酒。

卻發現酒杯裡沒酒，心虛倒是滿滿的。

幸好這時許終南對号入座、主動将這話認領下來：“那當然了，我還記得你當初答應投我一部電影，打算什麼時候兌現？”

聞言，于付忱收回目光。

“沒錢。”

許終南揚起好看的眉眼：“想抵賴？”

“你漏了前提條件。”于付忱停住，幾秒後，輕描淡寫的說：“我的原話是：如果你在家當洗腳婢。”

“……”

于付忱聲線一慣偏冷，加上臉上又不帶什麼表情，說的話讓人聽起來總覺得漠然之中帶着十足威懾感。

但很奇怪。

江熙甯從兩人的話裡梳理出一絲絲不一樣來東西。如今的許終南已經是娛樂圈頂流，誰不知道他許終南是票房的保障。資本上趕着送錢他都得挑一挑的程度。按于付忱的當初的承諾，恐怕根本沒機會實現了。

在困難的時候願意傾力相助，可一旦有了利益，反倒不願插手了。

這和于付忱面冷心硬的資本家的形象很是相悖。

江熙甯這時莫名想起以前學校裡盛傳兩人是一對的流言來。

如果是真的。

那絕對是真愛。摻雜了金錢關系的關系，想要維持純粹很難。多少明星夫妻之間因為利益的深度捆綁，最後撕的極難看。

如果是假的……

江熙甯擡眸看對面那張冷峻的臉，那這冰山還挺有人情味的。

至少對兄弟是這樣。

不然當初也不會為了李晉許，來和她說那些勸誡的話。沒理由啊。

所以不管真假，江熙甯對于付忱有了為數不多的改觀。

這人面冷是實，說心硬倒也未必。

許終南大剌剌的靠在椅背上，剛才喝酒時許終難扯下了口罩，唇和眼睛是一樣妖媚的形狀，“我怎麼不記得這些細節。”

語氣欠欠的，像是故意挑事。

于付忱低頭回消息，不打算理。

許終南看不慣他不分場合的工作，傲嬌地将手機從他手裡抽離，随手往桌上一扔。手機順着光滑的大理石面，滑向坐在對面的江熙甯。

于付忱順勢看過來。

眼看手機要滑下桌，江熙甯伸手抓住。與此同時，于付忱的話随着一股燙熱的觸感一同傳來。

“你說這說明什麼？”

江熙甯指尖一顫，像是握住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頓了頓，她擡眸恰好迎上他的詢問的目光。

問她？

“說明你記性也不錯。”

周圍沉默下來。

于付忱扯了下唇角。

“bravo！”許終南意味不明地看着于付忱，忍不住拍了拍手。

以前沒少聽李晉許或者是其他人嘴裡提江熙甯，對她的評價無非是漂亮又嬌氣。接觸下來發現，除了長得嬌氣了點，并不難相處，性格也有趣的很。難怪當初能把浪心的李晉許治得服服帖帖。

看來她能治住的，也不止李晉許啊。

事情變得好玩起來。

江熙甯話說完的那刻，意識到自己被酒精慫恿了。

酒壯慫人膽，況且她一向不慫。

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口出狂言創到于付忱，江熙甯眼下已經能做到相當坦然地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喬西娅見狀也緊跟着站起身，說去吧台再點些酒來。

洗手間在樓梯上來的那一頭，兩人便一同走過去。

走遠兩步後，喬西娅拉過江熙甯，提起剛才于付忱說沒錢的話，“他這身價，有必要和許終南裝窮？”

江熙甯搖頭，沒必要。

喬西娅：“你說他是不是在暗示在畫廊花了冤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