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不算早，吃了早飯臨要走，崔嬸就拎着好幾袋子湯圓拉着梁燼站在院兒裡頭囑咐，弄的幺雞也不溜達了，盤的跟個球兒似的縮牆根兒眯着去了。

“這是給你的，擱冰箱裡，凍好喽，别忘了煮！還有兩袋兒給你瀾姨和小玥她們，對了……”崔嬸兒喊了一聲，朝着何霄招招手，“小何也有！嬸兒自己包的，你們嘗嘗！别嫌棄！”

何霄接過來，笑着說，“謝謝嬸兒，麻煩您了。”

崔嬸兒笑着，“這麼說可就見外了！客氣啥！你要愛吃我下回再讓大冬他們給你捎。”

翟煜這兩天嗨大勁兒了，又起了個早，強撐着收拾了東西，人一上車就蔫了。

迷迷瞪瞪坐上後座身子一歪就又開始睡。

何霄索性也就坐到了副駕駛。

天已經大亮，太陽剛出來，空氣裡帶着股兒這獨有的味兒，何霄隔着窗子往外看。

街邊已經有擺攤買早點的了，油條炸的金黃，蒸籠裡的包子冒着熱乎氣兒，讓人舍不得這地兒。

出了村口，就算離了延合灣，駛上山路，入眼就又變成了成片土黃。

梁燼開着車問，“你們去機場？”

“嗯，”何霄說，“你到雙源找個地兒給我們放下就行。”

“聯系車了？”

“嗯？”何霄愣了一下。

雙源市是小城，地兒也小，機場建的離市區隔的不是一般遠。

何霄來的時候是一個人坐的火車，晃了兩天晃來的，是真不知道。

梁燼偏頭看了眼他，“去機場的車得提前找。”

“現在還能找得着嗎？”何霄說。

“找不着。”梁燼說。

這話直的讓何霄沒接上。

“這邊兒坐飛機的少，沒什麼人跑這趟線兒。”梁燼淡淡的說。

“那……”何霄猶豫了一下，往過看看。

梁燼開着車挺專注，沒再說話的意思。

何霄往後看了一眼，翟煜少爺當的心大慣了，睡的正香呢。人來一趟，他總不能真讓人誤了飛機回不去家。

“那能麻煩七哥一趟嗎？”何霄到底把這話說了，“我按正常價給，行麼？”

梁燼看了眼他，說，“雇我？”

事兒好像是這麼個事兒，可這話說出來實在不入耳，何霄是真怕人往歪裡想。

“沒這意思。”何霄歎了口氣，說，“請你，江湖救急，幫個忙。”

梁燼沒立馬答，過了好一會兒才冷淡道，“幫忙行，甭提錢。”

梁燼把人送上機場，何霄跟着翟煜進去。

小城市的機場也小，一共倆登機口，沒什麼早到的必要。

倆人站在安檢口外頭，翟煜一隻手摟着肩膀在人後背上拍了一下，“行啦，到這兒就行了！回吧！真有事兒了就說話！聽見沒？”

何霄笑着嗯的一聲。

何霄不喜歡送人，也不喜歡讓人送。分别的感覺叫人發虛，嘴上說着再見，可誰也不知道再見是什麼時候。

翟煜咋咋呼呼來這一趟，就像放出去的鞭炮連着火星兒炸出些活人氣兒。

噼裡啪啦熱鬧過了，還是免不了要塵落土定，

隻剩下一地的碎渣和一個點火兒的人。

和無數個從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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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霄從機場出來，梁燼沒走，靠在車邊抽着煙。

延合灣這一趟遇見，太巧了，可真要說是沖着點什麼，這人又什麼都沒幹。

何霄走過去，梁燼也聽見聲兒轉過來了。

“七哥還有别的事兒嗎？”何霄說。

這話問的生硬，梁燼皺了下眉，“什麼？”

何霄說，“你來找我是要那視頻的吧。”

梁燼沒說話。

何霄從手機裡把東西調出來，朝着人按了删除，說，“就這一段兒。”

梁燼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把煙掐了扔到路邊兒，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