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真的、對不住。”裴行川勉強扯出個笑,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髒像被擠壓着疼得喘不上氣,不顧旁人阻攔,強裝無事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大家都在往前走,隻有他,揪着一點點小事,不放過别人,也不放過自己。
他聽到媽媽在叫他,他聽到很多人在叫他。
這次裴行川感覺到了,有冰涼的東西在順着眼角往下滾落,他快步将所有人所有聲音甩在了身後。
此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别墅區的人家本就住得稀稀拉拉,到了這個點兒,路上更是見不着半個鬼影子。
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呼嘯風聲掠過耳畔,淩亂的思緒像惡鬼般糾纏着他,無論逃到何處,無論處于哪個時空,都尖叫着他不得善終。
他逐漸停了下來,喘着粗氣跌坐在路邊。
“……是這樣嗎?”
裴行川近乎偏執地诘問自己:“是這樣的嗎?”
斤斤計較,無病呻吟,貪心不足。
粉飾太平的笑語下,他發現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地待自己。就像在關照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雖然不理解,但是不能惹他發瘋,攪得大家都不得安甯。
裴行川覺得自己真快瘋了,控制不住地想抓自己的臉,想就此了斷了什麼都不用再糾結!
事情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他神經質地咬着食指關節,刺痛叫思緒稍微清明了一點,“我沒有不知足……我沒錯!我隻是想争一争自己應有的東西,給自己一個交代……”
眼淚倏地掉落,裴行川将臉埋進臂彎裡,他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就像他們說的,自己就是個瘋子,腦子昏昏沉沉地隻一遍遍重複着我沒錯,再想不起其他。
恍惚間,一個模糊的聲音隐約在呼喚他,“……裴行川?”
“裴行川?裴行川你怎麼了??”萬山朗人都傻了,半跪在他面前,緊緊攥着被咬得鮮血淋漓的手,焦急道:“你喝醉了嗎?”
原本連夜打飛地殺過來是想找他的,賬還沒算呢,撞見這人自殘,萬山朗半條魂兒差點吓沒了。着實沒想到他們緣分這麼深,半夜三更爬牆進來都能一碰一個準兒。
萬山朗緊盯着他,軟着聲音近乎勸誘,“裴行川?我們先去包紮好嗎?有什麼事等以後再說……你在發抖?”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錯愕,眼前的畫面似乎曾在記憶深處留下過深深的烙印,萬山朗再次感覺到心髒抽搐地疼,恍惚的那瞬,他腦海中沒由來浮現了一個念頭,“他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裴行川?裴行川!”
一束光線蓦地刺透雲層,直直定在無邊的黑暗中。
“你到底怎麼回事啊?”萬山朗強硬地擡起他的臉,待看清他滿臉淚痕,眼神渙散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樣,心跳都滞了滞,“……喂,你别吓我行不行…求你了,說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