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溫度算不上低,往來的遊客也不全是有素質之人。能在娛樂圈混到今天,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綜藝裡的任務去做到這種地步。
她沒夾着嗓子說話時,聲音偏禦姐。起初裴行川在纏義甲并沒理會,後知後覺剛才是阮玉姝在說話。
“出來讨生活而已,不丢人。”
他想了想,偏頭看向阮玉姝,“要不我立個牌子,讓人知道可以點曲或者打賞什麼的?”
迎着那坦然平和的目光,阮玉姝噎了一下,震驚之餘,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妥帖。好像今天和他同行,一直揮之不去的尴尬和後悔倏地消失了。
“是啊,讨生活而已,不丢人。”她問:“你要彈什麼?”
“《撒野》?”裴行川說:“這首曲子很燃,在鬧市裡作為一個簡單的開場會比較有聽覺沖擊力……”
話音未落就看到阮玉姝小跑着去把導演的喇叭搶了過來,口罩取了,換成墨鏡遮臉,沖自己比了個“OK”,裴行川遲疑道:“你想幹什麼?”
而下一秒,阮玉姝拍了拍喇叭,“喂,喂喂,全體目光向我看齊!”
裴行川:“……”
“各位父老鄉親姐姐妹妹嬢嬢姨姨!我們兄妹初來寶地,想借琵琶技藝混口飯吃!”她的聲音甜美歡騰,這麼一嗓子很快吸引了方圓十幾米遊客的注意。吆喝了一會兒,遊客逐漸将這塊地方圍了起來。
看效果不錯,她回頭看了眼裴行川,後者會意,抱着琵琶起身鞠了一躬。
阮玉姝說:“一曲《撒野》送給大家!”
再度坐下,在四周屏息以待的目光中,裴行川提腕,修長手指掃上鋼弦,随着激烈裂石劈山的铮铮聲流水一般傾瀉而出,周身氣場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五指翻飛,快到能看見殘影,急促的節奏将聽衆的心高高吊了起來。阮玉姝也是瞠目結舌,方才試琴那曲較柔和婉轉,她一介門外漢也聽不懂什麼,隻從老闆的态度隐約覺得裴行川是有兩把刷子的。在看到他收轉自如迎刃有餘的表現,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魔性詭變的曲風宛如在看天王鬥法,随着又一“铮”,琴聲戛然而止,耳邊霎時間安靜下來了,裴行川緊張地擡眼望去,圍觀的人群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卻鴉雀無聲。
他心裡咯噔一聲,甲片無意識捏緊攥緊了手心,正懷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沒練遠遠跟不上從前,然而下一秒,喝彩和叫好聲随着人們回神,山呼海嘯般襲來。
攝像小哥盡職盡責地将全程傳回了直播間,彈幕也是堪堪回神:
【裴6!!我從你出道就跟着你了!我怎麼不知道你琵琶彈得這麼6?!】
【我的媽呀這個琴聲好洗腦,剛阮玉姝說叫什麼名字?!】
【男人!你還有多少是我們不知道的!】
【什麼叫“銀瓶乍破”!我一直以為琵琶是很柔和婉約的樂器,這也太“炸”了吧!】
【裴行川彈琴時。我總感覺下一秒他就要去跟孫悟空鬥法了哈哈哈】
阮玉姝出來熱場,揚聲說:“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可以打賞點歌哦,感謝各位的厚愛與支持!”
雖然都遮着半張臉,但遮不住男帥女靓的氣質。遊客們來此旅遊,看多了毫無新意套路化的商業街,見到如此驚豔的曲藝,登時眼前一亮。在幾曲彈罷,阮玉姝捧着帽子和收款碼來遊場讨賞時,多多少少也會放個一塊五塊或者買吃食找回的零錢,博個彩頭。
這才剛開始,意料之中打賞的錢數不算很多,阮玉姝稍稍有點失望。
一圈轉完,她正準備回到場中央答謝,然後繼續下一曲,忽然一張紅彤彤的票子落入了帽子裡。阮玉姝愣住了,猝然擡頭,男人棱角分明的臉落入眼中。頃刻間,她下意識回頭去看裴行川。
日頭半挂在天邊,戶外的熱風撩得人心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