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檔詳細記錄了裴行川從小到大的居住地址,學籍變更,還有一些家庭和社會關系。萬山朗在沙發上坐下來,仔仔細細閱讀了一遍,看到最後,他蹙着的眉頭逐漸撫平了,被另外一種茫然的情緒代替。
6歲就讀于澗新鄉完全小學,自小跟奶奶相依為命,學習琵琶。9歲奶奶去世後,跟随父母進城,轉入XX小學,家中有個小六歲的弟弟。15歲時家中生意爆火,兩年間從餐飲進軍相關行業,一路高歌猛進……
除了早年間在鄉下生活時,消息不靈通,鄰居街坊走的走死的死,能找到的東西十分有限。年份越往後,能深挖的東西越多。
萬山朗翻到社會關系,每一任班主任對他的評價大差不差,都是成績優異,積極向上,很開朗可愛的一個學生。一家人關系和睦,父母疼愛包容。早年經濟困難時,家裡的小飯館入不敷出,他在店裡打雜,定期去上琵琶課。一周一節,一節三百。受到導師唐桐器重,各類獎項拿了個大滿貫。大學後娛樂圈出道黑紅,除了必要的飯局和合作搭檔,幾乎沒什麼私交。
無論是老師鄰居,對這家人的評價都很高,一切東西都很順,跟萬山朗了解到的基本吻合。但眼下的裴行川就是傷痕累累,敏感極端,完全不像是這樣環境中成長出來的人。
“是因為被那個傻逼的腦殘粉人肉網暴嗎?”
隻遲疑了一秒,萬山朗又否認了這個猜測。按照裴行川的性格,他會想幹死那些傻逼,送他們進去蹲幾天。怎麼可能會為這件事難過。
他遊離的目光定在了文檔某處,“唐教授說他父母不讓他學音樂。可是他還有個弟弟在央音就讀……裴行川當初這麼厲害,如果也去讀音樂類院校就好了。”
正毫無頭緒,外面傳來敲門聲,萬山朗說了“進”,見吳猜探了個腦袋進來,“幹嘛呢。”
“在當福爾摩斯。”
折騰了一大圈,最後還是一無所獲。退出文檔界面,萬山朗煩躁地将手機丢到一邊,手機滑過桌子差點掉地上,被吳猜接住,“我一來你就摔!故意做給我看的是吧??……”
手機屏幕還亮着,他順眼看到了郵箱上鮮紅的數字,無語道:“怪不得你這麼長時間沒給回複,原來連郵箱都沒打開。你的員工們還以為你在冷暴力他們。”
萬山朗說:“以前我也不用郵箱,還以為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好友生日提醒……他們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呵呵呵呵。”
“做個人吧。”将手機遞還給他時,無意看到手機空蕩蕩的桌面上另一個軟件,吳猜頓了頓,“你…弄這個幹什麼?”
萬山朗瞥了眼他指的那個相機圖标,“這不就系統自帶的相機嗎。”
隐私系統裡,這個是唯四的軟件。另外幾個是微信、郵箱和相冊。吳猜一口否決:“怎麼可能,這不是我寫的一個腳本嗎。用來遠程監聽的。”
“?!”萬山朗微怔,察覺到不對猝然坐直了身體,“你寫這種腳本幹嗎?”
“我媽不想讓我爸天天出去打牌,但是苦于抓不到證據。”吳猜攤手,“所以我給她寫了這個腳本,可好用了,安插在我爸手機上還能發送實時定位。狡兔三窟,什麼犄角旮旯的麻将館兒牌館兒都被我媽一網打盡。”
“……這種非法取得的證據不能成為呈堂證供。”
“管他呢,反正我家用私刑。”
“所以,你為什麼會用這個腳本?”吳猜狐疑的目光,由那個軟件圖标轉落在萬山朗身上。
“你…你管我要幹什麼!”有了前車之鑒,前前車之鑒,和前前前車之鑒,萬山朗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那玩意兒是用來幹什麼的。劈手去搶,被閃身躲過了,吳猜舉着手機,宛如自由女神高舉象征自由的火把,“急什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瞎說什麼!”
看他要點開,萬山朗急了,一把抓住要跑的吳猜,撕扯間将他放倒勒住脖子,“給我!”
“艹…你他媽要勒死我,掐我蛋了!”吳猜也是賤得發慌,人家不要他看,他越是想看。臉漲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凸起,都這樣了還緊攥着不松手,吼道:“我就看一眼!!”
“不行!!!”
吳猜才不管他同不同意,奮力就地一滾掙開萬山朗的鉗制,撅個屁股擠在茶幾和沙發之間的空隙裡點開那個腳本。
倆老闆滿地打滾互掐的畫面要是傳出去,世燦科技的員工估計這輩子都擡不起頭。
用生命完成了對八卦的雙向奔赴,事實證明,這個腳本也确實沒有辜負吳猜這麼拼命,點開後,腳本内的界面相較于他的版本做了升級,除了最基本的監聽定位之外,還多了一個功能。
“卧槽,卧槽!你…你你你……你這個比!”像是戳穿了某人正經人的外皮,吳猜目瞪口呆地看着十幾個等大的實時監控畫面布滿整個手機屏幕,卧室、陽台、廚房、衣帽間…甚至每個洗手間和裡面的浴室都裝了監控!
有個畫面裡還有人影活動,點開後,那不斷往返衣帽間和卧室,收拾行李的人不是裴行川是誰?!
真正的,全屋覆蓋。
“還給我!”萬山朗好不容易将手機從他手裡扣出來,看到上面的畫面,臉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紅。
“你是真行啊。”吳猜撐着沙發站起來,表情一言難盡,“你在人家家裡裝這麼多監控,是想幹嗎?連浴室都裝了,别告訴我這是你們的情趣!”
“……”萬山朗真想一腳把吳猜從窗戶踹出去,他都還沒罵人,就聽見吳猜緊接着啐了一口,“你像個變态。”
“你差不多行了啊!”萬山朗白了他一眼,理直氣壯,“我們都常年不在家,裝個監控防盜,怎麼了?你心太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