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參加現在這個戀綜來說,營銷的也是被精心打造推到台前的劇内cp。噱頭罷了,就算他們從一開始就是真的,也不可能在公衆面前宣布他們是那對真情侶。
從前跟裴行川相處的那些畫面浮現,總會被避而不談的家庭,應激擰巴的性格似乎都有了解釋,萬山朗惱火這竟然是裴行川父母!
可眼下,他攥着手機,回頭對上裴行川的眼睛,總感覺自己今晚闖了大禍。
“……那啥…你還要我嗎?”
說罷,萬山朗挨了裴行川沒好氣的一個白眼,手機被奪了過去。
“事業和人我總得落一頭吧。總不能叫我人财兩空。”
那就是還要的意思。萬山朗心中一喜,可還沒半秒就冷卻了,“……但是你這麼喜歡這份事業,現在正是在上升期……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按住裴行川翻看聊天記錄的手,語速極快,“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先穩住他們。”
“你看他們像是能講道理的人嗎。”
萬山朗一噎,他們的目光交錯,中間橫着一部正在播放“罪證”的手機,誰都沒松手。
“沒事的。”裴行川拍拍他的手。
“裴行川……”
萬山朗望着裴行川,那雙杏眼裡安甯柔和,說不出是柔和,還是無數次抗争無用後的沉默和無可奈何的溫順。心中巨大的悲哀和心疼堵得他說不出話。
“我不在乎名分,真的沒關系!”
萬山朗輕聲安慰:“先穩住他們,行嗎?别的我們再想辦法……”
“這次妥協了,還會有下一次。”裴行川眨了下眼,“你想好了,還是想退圈?”
萬山朗張了張嘴,卻沒吭聲,裴行川又問:“還有你家那邊……”
“他們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萬山朗眼中泛起水光,“我剛失憶時想分手,差點把我掃地出門。他們特别特别喜歡你。”
“好吧。”裴行川彎了彎眼睛,“你不怕,我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感謝他替我們官宣。”
……
“嗯嗯嗯……好,辛苦了……我知道……”
給李薇、孫木芳打完電話說完情況,進屋時裴行川已經睡下了,又窩在被子裡,從頭蒙到腳。萬山朗站在床邊,反複深呼吸幾次平複心情,搓熱手,将外套脫了丢一邊踢了拖鞋上床。
靠近裴行川那邊的被窩已經被暖熱了,暖融融地裹着他,萬山朗把他撈過來,“别睡,陪我說會兒話。”
裴行川睫毛顫了顫,他确實還醒着,本來想裝睡,天花闆上明亮的燈透過眼皮,亮得灼人,就好像在被一雙眼睛盯着。
睜開眼,對上萬山朗的眼睛。
“……把燈關了吧。”裴行川将臉掩在枕頭裡。在燈熄滅後,身邊的床鋪再次陷了下去,被一雙手臂圈抱着。裴行川動了動,額頭抵在他的胸口。
“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跟我說些什麼。”
萬山朗悶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說話時,能感覺到胸腔震動,和沉重的心跳聲。裴行川無聲地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應該難過,但确實是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了。
“他們真的會公布嗎。”萬山朗問。
“……我怎麼知道。”裴行川不打招呼就擡頭,不小心磕着了萬山朗的下巴,後者悶哼了聲,搭在他腰間的手輕拍了下,“那你這麼沖動。迫不及待想退休跟我去環遊世界?”
裴行川讪讪,倒也不是強行挽尊,隻是有些怕今天這陣仗吓着别人。語氣裡不自覺有點小心翼翼,“其實…我爸媽平時不這樣的。如果生氣了就會脾氣急一些。”
“……”萬山朗啞口無言,就憑這第一印象,如果今天不是隔着電話,他毫不懷疑那對夫妻會對裴行川動手。
“對不起。”
“!”
裴行川一驚,又想擡頭,腦袋被一隻手摁住了。大概是怕再次撞車。
萬山朗将臉埋在他的脖頸處,被子下,胳膊箍在他的腰上,“以前高中的時候,因為知道你是同性戀,說了很重的話,還打架了。”
“……我還當什麼事呢。”
裴行川不在意地說:“我也沒吃虧。都打回去了,應該還是我先動的手?”
“對不起……”環在他身上的手臂收緊,鎖着他。前所未有的愧疚和後悔,萬山朗眼睛發熱,在裴行川看不到的地方反複平複了好一會兒翻騰的情緒,“你小時候他們不管你嗎。有人欺負你?”
“他們要工作,我三年級之前在鄉下,不怎麼見面的。奶奶去世後,我就跟着他們回榆陽了。在大人看來,大家都是鄉親鄰居,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都是很正常的。所以就不愛管。”
裴行川沉默了一陣兒,“說欺負,也不算吧,每次我都打回去了。他們好幾個人都打不過我。”
“每次都赢了嗎?”
“……當然也有打不過挨揍的時候。”裴行川偏頭用腦袋撞了他一下,“非要刨根問底,你滿意了吧!”
“不滿意。對不起。”萬山朗吻了吻他的鎖骨,“不論如何,他的鎖骨,“不論如何,他們說的話做的事,都很過分……都怪我今天沒鎖門。”
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造成這樣的局面,萬山朗眼下每一秒都像在被刀刮。
“是他們要查我,要不是我的團隊精簡,都是跟了很多年的老人,說不定他們早就安插人進來了。跟你沒關系,早晚的事罷了。”
裴行川不知道怎麼跟萬山朗解釋自己和父母複雜的相處,他們一家子人亂麻一樣糾纏在一起,實際上他自己都沒怎麼理清。但是不能讓萬山朗誤會,他自顧自地想到哪裡說到哪裡:
“其實他們真的不是對我不好。我以前在鄉下,我弟弟還在讀學前班,那麼小的孩子,為了送我一把琵琶,去撿廢品攢錢。把爸媽給他吃早飯的錢都省了下來。攢了一千多……還有我剛來城裡那幾年,家裡很窮,窮到連飯都快吃不起了……我媽硬是咬牙借錢,讓我上三百塊一節的琵琶課,一個月就是一千二。我那時候很喜歡小狗小貓,有一次撿了一隻小流浪狗,但是家裡不能養,我爸說了第二天會把它弄走,我答應了。結果我回家看到狗沒了,還是忍不住哭了,我爸不忍心,去找了半夜終于找了回來。後來好好找了個人家送走了。”
“我永遠都記得,我小時候不懂事,偷偷記了我媽的電話号碼,打長途過去,說想他們。那時候可不是現在這麼方便,我爸媽為了省錢,請了假大冬天騎着摩托車回來。帶的水果都摔爛了,回來住了一晚就回去了……”
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時不時還會停下來想一想,萬山朗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經在那份背調裡窺見的一隅,就好像今天發生過的事,隻是幻覺。
起初還在談今晚的事,再往後就收不住了,他們天南海北地扯,海上的星星閃爍,照耀着海面上這一刻的安甯。直到天邊漸漸泛起一點點魚肚白,兩人熬不住了,依偎着進入夢鄉。
第二天上午九點,遊輪靠岸,供遊客們上岸遊覽風光。砰砰砰的敲門聲将萬山朗驚醒,被壓在枕頭下的手機狂震,昨天睡前的記憶湧上腦海,萬山朗觸電一樣彈起來拿手機,桌面最下行電話圖标上挂着幾個未接來電,他瞬間清醒了。
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麼,萬山朗驚愕往一旁望去,裴行川就坐在床邊,手裡捧着的手機正顯示着熱搜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