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吾已經記不清上次李女士開車載她出門是什麼時候了，今天李女士竟然破天荒坐上了駕駛位，而她坐在了李女士常坐的副駕駛上。

“還有幾個月你就成年了，成年了就可以考駕照，到時候咱們兩個出去，你就能開車了。”說了這裡李女士幽幽地歎了口氣，她是真不喜歡開車。

李今吾：“……”

“要去哪裡吃飯？”李今吾透過車窗看向外面，本來以為會找家普通的餐廳吃飯，但當車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她感到大事不妙。

下車之後，她幾乎是被李女士扯着往電梯裡走的，李女士按了十層的同時，李今吾也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她已經可以預見待會兒的場景了。

由服務員帶到包廂門口，門推開時李今吾深吸一口氣，等包廂内的場景全部暴露在她眼前後，她才緩緩吐出。

十幾二十個一年都見不了三次面的親戚圍坐在桌邊，李今吾掃了一圈，這裡自己年紀最小。

“今吾長成大姑娘啦！”

“太瘦了，讓你媽給你……額，帶你去吃點好的。”

“今吾又長高了！”

李今吾：“……”

見長輩時總會聽到一些耳朵都起繭子的話，特别是“長高了”，不知道自己要長到多少歲，長輩才不會說這句話。

李今吾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本來打算在靠門的位置随便找個座位坐下，但是這邊都坐滿了。她跟在李女士身後，一直走到了空着的主位旁。

等會兒，她該不會是要坐主位吧？周圍坐着一圈長輩，她還是蠻有壓力的。

心裡這樣想着，但行為上卻與之相反的果斷坐在了主位上。

推辭來推辭去這個位置還是她坐，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她耽誤兩分鐘，那長輩們加起來一共能耽誤半個小時，學校裡老師都喜歡這麼算。

李女士坐在了她左邊座位上，右手邊有個平闆平放在桌子上。等她坐下之後，坐右邊的大姨雙手把平闆捧了起來，李今吾偏頭一瞧，屏幕上竟然是她太姥！

大姨這時候開口了：“今吾，快跟你太姥打聲招呼！”

“太姥。”李今吾對着屏幕上的太姥揮了揮手。

似乎有點延遲，過了幾秒鐘屏幕上的太姥才有了動作，同樣擡手揮了揮，長長的哎了一聲。

太姥今年九十九，雖然頭發全白了，但精神頭很足，過年的時候還能熬夜跟大姨她們一起搓麻将，平常還能吃兩碗大米飯。

大姨解釋道：“你太姥年紀大了不能親自過來，所以隻能跟你視頻通話。”

“嗯嗯。”李今吾應和着。

接下來就是點菜，菜單上的菜和普通飯館裡的菜差别不大，但隻是換了個名字價格就翻了幾倍。

等菜都上桌後，大姨示意大家都起身，舉起杯子說道：“今天我們聚在這裡就是為了一件事，恭喜今吾高中畢業！”

其他人杯裡都是酒，李今吾這個未成年人杯裡是果汁。她舉着杯，等大姨說完之後，所有的人都走到她身邊逐一跟她碰杯，而李今吾隻能假笑回應。

“……謝謝。”如果可以的話，她當時就不該走進這間包廂，不，是根本不會上李女士的車。

剩下的部分似乎都和她沒什麼關系了，仿佛隻是找這個由頭好聚在一起吃頓飯而已。男性長輩喝了兩口酒開始大聲吹牛，上下嘴唇一碰就是幾百上千萬的生意。女性長輩的話題還是比較貼近生活的，但太貼近生活了也不好，說着說着話題就扯到她身上來了。

“今吾高考感覺自己考得怎麼樣啊？”

“那還用說，今吾這孩子是咱們看着長大的，成績肯定差不了。”

“那确實是，今吾以後想去哪裡讀大學，要不就留在本省吧，離家近時不時還能回家看看你媽。”

聽到這裡，李今吾還沒來得及開口，李女士就主動出聲了：“哎，今今想去哪就去哪，還是不要離家太近的好，隔幾天回趟家打擾我的快樂生活。”

“額，大家吃菜吃菜哈。”大家默契地轉移話題，“今吾多吃肉，臉比我上次見你的時候都瘦一圈了，高三學習太辛苦了。”

這時候隻要微笑點頭嗯就可以了，李今吾雖然坐在主位上，但她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隻用把這頓飯吃好就行。

李女士沒忘記自己還要開車，隻在最開始的時候淺酌一杯，後面就隻喝水和飲料。

“吃完了？”李女士注意到李今吾放下筷子的動作起身說道，“那我們走吧。”

李女士跟大姨她們打聲招呼，而後帶着李今吾穿過整個包廂離開。李女士向來潇灑肆意，其他人也已經習慣她這來去如風的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