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青在偏僻的地方暫作休息過後就要回小飯館工作了，于是她告别了一身黑衣像是不能見人的殺手一般的白洛辰，獨自前行。

手裡還拿着他送的冰糖葫蘆。

一路上，她總覺得妖怪看自己的眼神都像在控訴“你個叛徒”。

受不了了。

她隻好一路都低頭埋首像個鹌鹑一樣走路。

盡管這樣，出門放風休息的玄沉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這個“鹌鹑”。他的神色有些許的嚴峻，也可能是桑青青的幻覺。

或許就是她的幻覺吧，她想，玄沉緊皺的眉頭和銳利的眼神一定都是假的。

她還是不敢講話，靜等玄沉的第一句話是罵她的還是平常的。這樣比較方便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她弱弱地勾出一抹讨好的笑，玄沉像是一看她就來氣似的，她不笑還好，她一笑玄沉就開口道：“你是不是傻，這種風口浪尖你這麼嚣張的幫裴子謙說話。你一定是瘋了，謹言慎行你都記哪裡去了。”

桑青青習慣性的低頭挨罵，口中敷衍：“我知道錯了，真的。”

“是嗎？看你那個倔牛一樣的臉。”玄沉戳戳她臉頰邊上的嬰兒肥，力氣很大，桑青青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戳出一個洞來了。

“你先不要進飯館了，好多客人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霜霜姐也對我很失望嗎？”桑青青的小臉完全傷心地沉了下來，雖然玄沉沒有說話，但是看樣子她真是成了妖族公害了。

玄沉：“等客人不多的時候你可以進去哄哄霜霜，她又不記仇，你哭喪個幹什麼，又沒有要追悼的親人。”

桑青青瞪他：這死嘴。

不過她也聽出了其中他在變相哄她的意思，畢竟曾經一連參加好幾位親人喪禮追悼的那個妖是他。

她聽話點頭表示自己會乖乖地待在外面不給門面抹黑。

*

辣日豔陽之下待了幾個鐘頭，桑青青的小臉都快曬紅了飯館裡才稍微有了點安靜下來的迹象。她偷偷探頭往裡面看，數着有幾台桌子，大概還有多久自己這個見不得人的妖怪才能偷偷摸摸地溜進去。

“愣着幹什麼？不進來嗎？這不是你的飯館了？”

她這一系列動作映還在氣頭上的霜霜眸中，也要變得哭笑不得。縱使心裡還有氣，看着她手裡捧着她最愛的那家賣昆蟲餐店的飯盒，還有曬得通紅的小臉，她也狠不下來心繼續氣下去了。

“你不生氣了？”桑青青眸光亮起來，可是掃到一群看蛇蠍一樣看她的客官，眸子又黯了下來，真是痛恨這妖怪民間通訊站，消息傳的那麼快。

霜霜冷着臉，拿簿子大力一拍桌邊，尖利的響聲讓那些看熱鬧的不敢再看過來。

她招手示意桑青青上前。

“我氣啊，當然還是生氣的，可是……”她聲勢弱了下來，到底還是嘴硬沒說心疼她，隻說是看不得那些新鮮的昆蟲死翹翹。

桑青青揚起的笑臉又低落下去了。

“你沮喪着個臉幹什麼，現在不比待在太陽底下曬着好？”

桑青青嘀咕:“那确實是好一點。”

“你到底怎麼想的，你喜歡上裴子謙了嗎？”

桑青青含糊地重複，“我說不上來，應該不是吧，我沒有經曆過情愛。或許隻是朋友之間的喜歡？”

說到最後，她仿佛在審問自己。

“你自己也不清楚？”霜霜無言以對，被她氣得噎了一下。

桑青青幹脆利落地點頭，“我覺得我不是情愛上的喜歡。”

對于愛情，她的要求被母親培養得很高，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靈兔的天性——對忠貞的絕對原則。

母親說，她那麼弱，應該找一個身強體壯，性格上卻不強勢的男子。因為她太弱了，所以她要找一個勢力比她家弱一些的，這樣别人才不會欺負她，所以當然，她未來的夫婿需得是妖族才行。

在這方面，她無比贊同母親的教育，簡直到了字字奉行的地步。

得到了肯定的回複，霜霜安心地點頭，“那就好，那家夥畢竟不是妖族，你壓不住的。”

桑青青受教地颔首，心裡想，那看來霜霜很壓得住玄沉嘛。

他們倆之間——

真好啊。

*

短暫地與霜霜離心，又快速和好以後，桑青青又重新獲得了在飯館裡勤勉工作的機會。拿起抹布擦來擦去，一幹就幹到了晚上。

“時間很晚了。”玄沉難得打了個哈欠，“你還不回去嗎？”

桑青青懦弱地拍下抹布，又重新撿起，“一想到今早放過狠話，現在還要回去，我真不敢。”

“你幹脆改名叫桑膽小好了。”

玄沉故意激她，沒想到她還真就怎麼趕都趕不走了。

她湊近櫃台倚着，挑了本薄一點的賬本仔細翻閱。

“我們賺很多呢。”

霜霜贊同地點點頭，指骨蜷起敲敲一筆賬，“扣了預定的原材料錢，就沒了一半哦。”

桑青青順着她的指引，看到那處，目光凝滞了一下。

三個人平分下來，更是少之又少了。

她得想個辦法。

“我們的菜品設置價格會不會太低了？”

“可是這是我們的優勢。”

玄沉:“你該回去了。”

桑青青比了個噤聲手勢，繼續讨論道:“在一衆高價飯館之中，我們算最平價的了，适當提升一些或許也沒什麼。”

她說着，起身收拾東西準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