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湄将手抽走,搖搖頭,“魏呈翊,我是蘇湄,在恢複記憶之前,我也隻能是蘇湄,現在的我,不是她,自然不會像她那般。”
“所以,其他的,待蘇淮卿回來,你再向她請罪,至于現下,我并不覺多氣憤,大抵是都忘了,便也沒有親身所感那般深刻,像是聽了旁人的故事那般,我可以共情,但無法感同身受。”
她向後退了幾步,背過身,仰頭看着天上的明月,聲音溫柔極緻卻又太過平靜,“魏呈翊,有時間,多與我說說從前的事吧,也許這樣,你們心心念念的她,會更快地回來。”
魏呈翊上前,從身後拉過她的手,指腹摩挲在她指節,“卿卿...不對,蘇湄,我不是要逼你變得與從前一個模樣,我隻是...隻是覺得也許這樣讓你撒撒氣,會讓你更好受些。”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蘇湄回過身,看向他,眼中平靜如沉寂湖面,不見什麼波瀾,“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魏呈翊小心翼翼與她問道:“那我能叫你湄兒嗎?我們今日就算是...初次見面,我向你介紹一下,我叫魏呈翊,比你長六個月,與你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小時候還...還定過娃娃親。”
見蘇湄有些驚異地挑眉,他忙擺手解釋,語氣卻有些遺憾,“娃娃親是家中長輩口頭上定下的,不算數的。”
魏呈翊笑起來,露出皓白牙齒,“湄兒,這個...還給你。”
他攤開手掌,見有一枚透亮晶瑩的玉佩,彎月形狀,用紅繩系着。
“這是小時候,我爹和...蘇伯伯,去寺廟裡為我們求的平安玉,當年,你知我要去南陽征戰時,特意給我的,說要用你的一份一起護佑我平安凱旋。”
“現如今,我立了戰功,也當真應了你的護佑,便該将它還給你”,魏呈翊拉過她的手,将玉佩放至她掌心中,随後用手包裹着她的手,合攏,“它很靈的,有了它,你今後定會平安順遂。”
蘇湄莞爾,看着他點點頭,“嗯,我會收好。”
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紅繩在風中搖曳,融不進黑夜,仍是奪目耀眼。
兩人在亭中坐下,說起從前過往,蘇湄卻像是在聽一個外人的故事。
正如她夢中所見,從前的蘇淮卿,表面風光,實則困束。
“你日後便要住在這裡了嗎?”
看她沉默盯着池中枯黃的荷葉,魏呈翊猶豫片刻還是問起。
“也許是”,蘇湄轉了轉桌上的茶杯,杯身在外吹了太久的冷風,已然有些冰手了,“至少在我阿公阿婆安葬前,我須得在這處。”
魏呈翊問着,手按在腿上,緊緊攥着衣擺,甚見指甲失了血色,神情緊張,似是在等一個很重要的答案,“那你...願意住在這裡嗎?”
蘇湄卻沒有多思索片刻便搖了搖頭,“我想回家。”
聽到她的回答,魏呈翊悶在胸口的氣息終于呼出,語調也輕松許多:“回家?你是說無涯鎮?”
“嗯”,蘇湄将杯子放下,“在我還是蘇湄時,我不會想留在這裡,王爺執着的,是她,不是我。”
“無涯鎮才是我的歸宿,還有...阿玉,我需要給他一個交代。”
“阿玉?”魏呈翊聞言皺起眉,“阿玉是誰?”
“我的郎君。”
“郎君?!”
聽到“郎君”兩字,魏呈翊瞬間從椅上彈起,移到她身前,緊緊攥着她的肩,氣息急促,似要将她盯出個洞似的,“你成婚了?!”
未成想他竟反應這樣大,蘇湄眨了眨眼,“成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出了意外。”
“太好了”,魏呈翊咧開嘴,又意識到不該這樣,立刻掩飾道:“不是...我是說,你沒事太好了!”
“不過我還要說,湄兒,你太單純,那些人慣會說些甜言蜜語哄騙你,你一定要好好斟酌才是,什麼阿玉阿石的,都不行!”
蘇湄将他按在肩上的手挪開,“那怎樣的才好?”
“當然是知根知底的才好,最好...最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
魏呈翊抱着臂,偏開臉,說完耳朵和脖頸紅了一片。
見蘇湄有開口追問的勢頭,他忙轉移話題,問她,“湄兒,那待你阿公阿婆安葬,我就帶你離開這裡,回無涯鎮,好不好?”
見他眼神定定望着她,像是在承諾。
蘇湄眼睛亮了亮,“當真?”
他揚了揚下巴,“自然是當真!隻要你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得給你摘下來,我可隻有你這一個妹妹,當然要寵着才好。”
“可王爺這邊,怎麼辦?”
聞言,魏呈翊的眸光瞬冷了下來,“沒事,有我在,盛王若是硬要阻攔,那我便...”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