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撓你什麼了?”
向莺覺得莫名其妙,碰瓷還能這麼碰麼。
連晁說得過于真實,好像他真怕癢似的。
但向莺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今天就是用羽毛撓他他都不會有什麼感覺。
撒謊精。
向莺睖他,試圖以這不滿的一眼戳穿他的謊話。
寒風已止,周圍靜下許多。
連晁似輕笑了下,幽深漆黑的眼眸緩緩垂下,眸睨着奮起反抗想要掙開他桎梏的手。
他倆力氣懸殊,怎麼可能松得開。
連晁一言不發,輕微松了下手。
而後像是要證明什麼般模仿她方才無意識擦過他手掌的樣子,平靜從容地輕蹭了下她掌心。
輕淡又難以忍受的癢在掌心泛起,有羽毛拂過似的。
向莺下意識蜷了蜷指節。
對上罪魁禍首的目光時,對方意味不明地揚了下眉。
挑釁!
赤裸裸的挑釁!
向莺不露聲色地微眯了下眼,不露聲色地在心裡不屑輕笑。
她從小到大最不在意的就是别人的挑釁。
除了那一次。
她忽略連晁的反應,知道隻要連晁不想松,她就掙不開。
向莺向上擡了擡被人握住的手:“你準備牽多久?”
連晁沒聽清:“什麼?”
這回向莺聽出來他是裝的了,她放大聲音:“二十七歲就耳背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連晁:“知道我耳背不湊近點兒說,這麼狠心啊。”
向莺翻了個白眼,另一隻手艱難地穿進塑料袋提手,使其挂在手腕。
空出來的手就伸出去掰連晁的手指。
連晁的手很漂亮,骨節分明,膚色白得有時候像塊無瑕疵的美玉。
這漂亮的手從前就很喜歡牽她,随時随地不分晝夜地牽。
那時她察覺,問他為什麼喜歡牽手?
連晁告訴她,牽手比任何表達愛意的方式都要純粹,好像隻要兩人十指緊扣,他們就永遠屬于彼此。
連晁站着沒動,低眸專注地看眼前人手腕上挂了袋聖女果,一根一根掰開他曲起貼在她手背上的手指。
他彎曲着扣在向莺手背上的手指緩緩舒展開來伸直。
就在向莺準備将手抽出去的瞬間,他輕捏了一下她的小拇指。
男人狹長的眼裡帶着一點兒乖,特認真地問她:“松開了下次還能牽嗎。”
牽什麼,手嗎?
向莺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風太大而聽錯了。
她妄圖在連晁說的話裡尋出第二個意思。
然而現在沒有風,她也沒能在這句話裡找出第二個意思。
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得寸進尺的連晁合格不了一點。
“不能。”向莺無情拒絕。
連晁早預料到向莺會是這樣的回答,他仰頭望了望陰沉沉的天,忽然想到明天“熟睡”附近有家火鍋店開張。
他不動聲色瞥向向莺,接着沒頭沒尾來了句:“我記得明天是晴天。”
這幾天的天空一直由灰色占領,絲毫沒有轉變的迹象。出門前她看過天氣,明天好像的确是個晴天。
但明天是晴天和現在的場景有什麼聯系麼。
向莺沒揣測出他的心思,重新将聖女果拎回手上,踩着地面往前走。
“所以呢?”
連晁懶步跟在她邊上,很直白地說:“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兌現要請我的那頓飯?”
原來是因為這個。向莺分出眼神看他:“你想什麼時候?”
連晁說:“明天天氣好,就明天?”
向莺答應得爽快:“行啊。”
正好能早點說清,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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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迪回到樓上時臉色不大好,跟向莺說了聲便回到房間裡繼續去寫她的卷子。
看樣子像是和她媽媽吵了一架。
向莺沒多問,洗了聖女果給她端過去。
吳寶珠回到家後大概率是在向錢那兒添油加醋說了些什麼,沒過多久,向莺就接到向錢打過來的電話。
她直覺向錢這通電話的來意不善。
八百年沒有聯系過的父親,在吳寶珠回去之後立馬打電話過來,還能是什麼好事兒。
向莺不太想接,任由手機放在桌面上響了好久。果然,半晌沒得到回應,向錢發了消息過來,斥責她不通知他們向迪來她這的事兒。
向莺沒回複,盯着聊天記錄界面看了半天。
上一條還停留在周五。
她發給向錢的,内容就是向迪來她這兒住上幾天。
選擇性失明的人和裝睡的人喊不醒一個道理。
晴天來得很快。
趁着有太陽,向莺把被子挂到陽台處的晾衣區曬,祛祛潮氣。
與此同時,她瞥見窗外一道颀長的身影頂着暖陽站在樓下,站在冬天的寒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