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了一口氣,露伴卻咬着牙碎碎念自己堂堂岸邊露伴怎麼會輸給初出茅廬的菜鳥小警察。
“可人家就吃這碗飯的,找不到才更丢臉吧?”
“哈?”露伴老師揚起下巴,我很難不懷疑他隻能看到我的頭頂,“你更希望看我丢臉嗎?”
挺想看的。但是為露伴老師的尊嚴,也為我的尊嚴着想,我微妙地保持了沉默。
露伴老師從不可置信到張牙舞爪再到面若冰霜,極具張力的情感變化僅在三秒鐘内完成,如果有星探偶遇,肯定會邀請露伴老師去演戲吧。
露伴老師這次倒沒讀心了,畫闆一夾就往前走。
我拎起工具箱趕上露伴老師,問:“露伴老師現在要去哪裡?”
“既然出來了也不能浪費。”露伴老師瞥了我一眼,放慢腳步,“就去傳說鬧鬼的廢棄大廈取材,還有一個月就要拆除了。本來就要趕在拆除之前去,就算提前吧。你不會怕鬼吧?”
“反正是和露伴老師一起,哪裡我都去。”
露伴老師的貓尾巴好像翹起來了,等我定睛一看又消失了,原來隻是幻覺。
露伴老師輕巧地在廢棄建築裡穿行,偶爾回頭看我有沒有跟上。鬼魂作祟沒有碰上,卻意外地發現頂樓視野開闊,既能望見跳跳崖,又能看見通向露伴老師住宅的那條路。
露伴老師雖然失望于鬧鬼隻是謠言,但登上天台後心情舒暢,随意畫了幾張速寫,收起小闆凳:“今天表現還不錯,走吧。”
我和露伴老師剛走下幾層樓,劇烈的晃動就襲來。由于樓層太高,我們沒有選擇跳樓或者往下跑,而是相互支撐着往頂層跑,趕在大樓完全坍塌之前,在結構最穩定的牆角搭出三角狀的避難所。
我短暫昏迷了一會兒,原因不明。大概是震撼于自然的威力,也擔心自己還什麼都沒說出口就化身亡靈。
“醒了?”露伴老師微微移動肩膀,可靠地說,“不用擔心。我在你的書上寫下了:于地震發生的半小時後,與同伴一起獲得救援。”
“嗯。”
露伴老師不擅長安慰人,也不習慣我的沉默,于是拼命找話說:“隻有這種時候才希望東方仗助那家夥快點來。”
“喂!很不禮貌哦!”
“小聲點說話,保存體力。”露伴老師按着我的腦袋,“反駁我的時候腦子倒是很快,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纏着我。”
“明明是露伴老師離不開我,怎麼就成了我纏着你了?”
露伴老師輕輕笑着:“偶爾也讓你占占上風吧。”
壓在我們身上的鋼筋水泥被移開的那一刻,露伴老師擋住我的眼睛,以免灰塵落到裡面:“這種瀕死體驗也很罕見,下次就畫到漫畫裡吧。”
露伴老師精神百倍,這就是常去健身房保養的男人嗎?我暗暗決定以後也要去鍛煉,而露伴老師又和人吵了起來。
“東方仗助,你确定已經完全治好她了吧?”
“哈?不信任仗助君的話就自己治療啊。”仗助君像不滿的大型犬一樣哼哼,“雖然治療小姐隻是舉手之勞,但要是治療你這家夥——”
“我拒絕。”
幹脆利落地拒絕仗助君的治療後,露伴老師坦然地上了救護車。他沒有招手,因為知道我會來。我向仗助鞠躬道謝又道歉,悄悄說下次請他和康一君一起吃飯。
露伴老師連接受包紮的時候都不忘自己的漫畫事業:“最近編輯提議我嘗試少女漫畫。”
“那豈不是要談戀愛取材?露伴老師為了創作什麼都可以做嗎??”
露伴老師握住我的手,眉間忍着骨肉移位的痛,又透着切後餘生的甜:“那種心情,我早就體會過無數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