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馳出院後連軸轉了好幾天,又接茬出了一個星期差,下飛機後直接回的棗樹胡同,他在胡同口下車,回去的時候經過小廣場,邊走邊伸着脖子往裡看,以往這個時間張小花會在湖邊的空地上跟着音樂跳晨操。
入秋後的清晨已經帶上了微微的涼意,早起的人們紛紛穿上薄外套,闫馳天生火氣壯,隻穿一層襯衫也不嫌冷,他把袖口随意的挽起來疊在手肘處,露出一截漂亮的小臂。
帥氣拉風的男人提着兩箱生猛鮮活的大閘蟹,一路走一路聽螃蟹在箱子裡窸窸窣窣的撓,溜溜達達幾步路走的比螃蟹還橫,闫馳邊走邊歪頭朝裡瞅,忽然一隻花紅柳綠的大龍頭猛地出現在他眼前,闫馳往後一仰身,看清了龍頭後面那張臉。
李老師雙手拄着半拳粗的竹竿,一歪胳膊龍頭在闫馳腦袋上空劃了個半圈,然後靈活的順着他的肩膀繞了出去,張小花跟在後面幾個人的地方,拄着龍肚子吭哧吭哧做動作。
一溜兒老頭老太太讓他懵逼的臉逗得直樂,對彼此間的默契配合相當滿意,跑在最後的龍尾還得意得甩了下尾巴,絲毫沒有亂了陣腳。
廣場扛把子們精力旺盛,大龍繞過闫馳後并沒有停下,一溜煙兒的擰着花兒撤遠了,張小花顧不上說話,全神貫注的盯緊了前面的龍頸,倒是舉着龍頭的李老師不緊不慢的對闫馳招呼:“我們練一會兒再歇,你上那邊兒找陳譽玩會兒。”
李老師到底是文藝骨幹,邊說話還能遊刃有餘的給闫馳指了個路:“那邊兒,健身器材那塊兒。”
闫馳轉身,一眼就看到拉伸架旁開筋的陳譽,他把腳翹到最高那一階,淡定的雙手插在衛衣口袋發呆,輕松的好像抻的是别人的腿。
闫馳很少見到穿黑色連帽衫的陳譽,黑衣服白皮膚對比過于強烈,一眼看過去簡直驚豔,太陽底下整個人都在發着光,直接把闫馳晃成了智障。
智障闫馳丢了魂兒一樣的慢慢挪了過去,在陳譽面前停下腳步:“陳譽,你……你怎麼穿着我的衣服?”
陳譽也丢了魂兒一樣剛剛回神,眼睛聚了一會兒焦才看清眼前是誰,他想了想,說:“闫馳?”
闫馳看着他,感覺他每次見到自己都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
陳譽把腿放下來,這下闫馳更确定了,他确實穿了自己的衣服,因為這套衣服的口袋那裡有個小小的豁口,是闫欣欣做手工時拿小剪刀劃出來的。
“你好闫馳。”陳譽把手掌疊在一起,掌心向上,面無表情的做了個拉伸,“我跟小花阿姨買的。”家裡還有一套短袖,他用來當睡衣了。
拉伸完的陳譽又把手揣進口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輕輕蹭了一下發癢的手腕,那道疤總是時不時的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他想起那個突如其來的雨天,張小花和李老師隔着窗戶交接衣服的樣子。
闫馳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感覺幾天沒見有點想得不行了,比這七年的任何一天都想,人真是貪心的物種,見不着的時候也能熬,一旦見着了就一點也不能滿足了,總想着再見一見,再靠近一點。
“你身體好點了嗎?”闫馳問。
陳譽的背影也很好看,即便多年的舞蹈生涯讓他有一點點别人看不出的外八,那簡直可愛。
“我帶了點土特産回來,這時候吃正好,你拿回去吃。”闫馳緊走兩步把螃蟹往前送了送,陳譽沒接。
遠處的彩龍又轉了個圈,随着鼓點擰得熱熱鬧鬧,闫馳定了定心說:“塗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