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抓到地上沾滿了泥土的櫻桃,囫囵的塞進嘴裡,嘴角被黏黏糊糊的果漿和泥土弄髒,看起來有點狼狽。
陳譽石化了一樣,感受到正從舌根底下滋生出來絲絲縷縷的津液,蔓延至整個口腔。
他幾不可聞的哽咽了一下,一頭栽了下去。
闫馳慌忙去接,顧不得沙石磨痛了他的膝蓋,兩人一起摔在地上,闫馳慌亂的去摸他的口袋:“犯病了?藥在哪裡?”
陳譽跪在他懷裡,軟綿綿的垂着頭,像一個破布娃娃。
闫馳一下一下順着他的背,心裡梗的難受,不知道是心疼陳譽嚴重軀體化的症狀,還是因為他如此過激的反應。
垂在身側的手動了一下,僵硬的手再次擡起來,握住一顆肮髒扁爛的櫻桃,闫馳迅速捏住他的手腕:“不許,扔掉!”
陳譽一低頭,還是把櫻桃含進嘴裡。
“你幹什麼?!”闫馳掐住他的臉頰:“吐出來!”
陳譽不能咀嚼,用一個詭異的姿勢把果子咽了下去,闫馳怕他窒息忙松開手指,罵道:“你他媽至于嗎?我不就親你一下,你打我兩下罵我幾句解解氣得了,你至于氣成這樣?”
陳譽唇齒間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音,那是粘在櫻桃身上的沙子。
闫馳喉嚨哽了一下,忽然自嘲的笑了。
“我還以為咱們這段時間相處的挺好的,”闫馳說,“我還以為你默許了我重新追你這件事。”
陳譽看着他,眼睛濕漉漉的,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珍珠。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怎麼想的,啊,陳譽?”
他們交頸相擁,彼此都看不到對方泛紅的眼眶。
“你說走就走了,說不再見就不再見了,我逼你了嗎?是,那時候是我趁人之危了,我不也付出代價了?現在你又回來了,你說以前的事兒你都不記得了,但你為什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勾搭我,啊?陳譽?”
他側了側頭,認認真真的看着這張讓他迷戀了這麼多年的面孔,不管看多少次,還是會忍不住心動,會沉淪,可今天,他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委屈。
“你跟我生分成這樣,”闫馳喃喃的說,“你這人……你這人真挺沒勁的。”
陳譽的睫毛抖了一下,一層水霧很快就蔓上眼眶,闫馳盯着那雙眼睛苦笑:“你倒哭上了。”
他胳膊一收,使勁把他抱的更緊。
“你就這麼對我,你就仗着我喜歡你。”
闫馳閉了閉眼,想壓制住那陣越來越洶湧的怨氣,可他忍了太久,情緒一旦開閘就再也堵不住了,一窩蜂的往外冒。
“怎麼辦呢,我就是喜歡你,”闫馳與他額頭相抵,痛苦的追逐着他的眼睛:“你告訴我怎麼辦行不行,我沒有辦法,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陳譽掙紮了一下,想從他懷裡鑽出來,闫馳突然就應激了,一腳踹翻旁邊的小桌:“我他媽的就是喜歡你了,怎麼着吧?!”
他掐住陳譽的下巴,迫使他仰起頭直視自己,惡狠狠的說:“我哪點讓你不滿意了?那麼多人往我身上湊,哪個不比你性格好?哪個不比你會來事兒?可我就他媽看不上,我看不上!”
“不讓碰,不讓親?我今兒就非得親了!”
闫馳不管不顧的俯身,再次堵上那片柔軟的唇,這是簡直一場混亂又不講道理的厮殺。
陳譽睜大了眼睛,被掠奪的幾乎窒息,混着血腥氣的香根草隻出現了一下就被胡攪蠻纏的驅趕出去了,隻剩酸澀的甜,它屬于某種果實,塵封在遠古的記憶裡。
厮殺漸漸平息下來,兇狠的進攻者立刻感知到這細微的變化,他變得溫柔輾轉,近在咫尺的睫毛輕輕抖着,垂成兩條柔和的弧。
闫馳手上松了勁兒,順着柔和的頸側穿過去,輕輕一托,氣氛變得旖|旎起來。
也許嘴角勾起來的角度太得意,驚醒了沉淪的人。
陳譽猛然把他推了出去,闫馳摔了個大剌剌的屁\股墩兒,他痛快極了,意猶未盡的擦了把唇瓣上的血漬,挑釁的看他:“甜!”
陳譽喘 | 息着,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他的手指忽然觸到一個圓溜溜的東西,他看也沒看的撿起來,放進嘴裡。
“……”
闫馳的笑卡了一下。
“你他媽真有病。”
他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把陳譽也拽了起來,顧不得自己有多狼狽,先彎下腰,替他撣去身上的灰塵。
陳譽嚼着櫻桃,垂眼看着他:“我本來就有病。”
“得意什麼,誰沒有似的。”闫馳說。
陳譽瞟了一眼無辜的桌子:“踹桌子?”
闫馳不說話,把大衣抖了抖,披在他肩上。
“追我?”
“追。”
“算了,”陳譽說,“我性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