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人呢?”
“沒抓到。”
“你的意思是人你帶不回來,還讓人起了防備?”
孫治低頭。
他确實做着陽奉陰違的事,那也是僅限于這人不在身邊。原本是想着告訴他梁硯生自己掙紮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然後再獨吞屍體。
他不像孫禹那樣的忠心聽話,他加入這裡有自己的目的,而座上的這個男人是因為看重他煉惡靈的能力。
可并不代表他就要服從他,孫治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和他是上下級關系,可真到了跟前又有點怵。
男人隐在陰影之中,看不全,但能感覺到極強的戾氣,比他煉的惡靈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在孫治覺得自己要遭殃的時候,男人開口:“算了,如果真的是他,那麼即便再派多少人都沒有用。”
就這麼放過他了?
孫治感到不可置信。
這真是傳聞中的閻星?
孫治從組織的大門走出去,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此刻的他全然不是原來的樣貌。
他在回來的路上随機将一個人的靈魄抽離,自己占據了他的身體。
就是之前孫禹用過的換靈術,原本他是不想這麼做的,換靈極其傷害靈魄,何況這次還是生抽,但他的身體在和梁硯生的對抗中損壞嚴重,沒有辦法。
孫治走後閻星從黑暗中走出,步伐緩慢卻很穩。
看着孫治離開的背影,他微勾了唇角。
這家夥不會以為自己真的放過他了吧,不過是還有用罷了,讓他去抓梁硯生不過是試探一下是否真的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倘若孫治把人帶回來了,反而說明不是他。正常的情況就應該是不僅帶不回來人,并且他自己也折裡面。
孫治對喜愛東西有多癡狂他很清楚,輕易不會放手。
可現下的情況是孫治失手了。
他不排除孫治把人弄死,私藏了起來。孫治的愛好他太清楚了,那個梁硯生他見過,長的很好,和他要的那個人很像很像。
不過那樣也說明那人不是陳硯生,陳硯生是不會這麼容易被人弄死的。
最後一種可能。
陳硯生放他回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這才是他的作風。
遇事不做絕,但就是讓你心裡懸着。
他覺得是最後一種。
-
陳硯生和許若池沒再自己開車,坐的飛機,許若池貼心的給他包了個頭等艙。
由于村子實在太偏,兩人下飛機後還換乘了其他交通工具,最後靠着一輛當地的旅遊車才到的村子裡。
可見戚穗跑出來有多難。
上棗村,由棗聞名,村口就有很大的一棵棗樹,樹幹被蛀出了一個大洞,但依舊頑強生長。
現在不是棗的季節,約莫要一兩個月左右才成熟,葉子層疊,枝幹纏繞,交織在一起見證這裡的歲月。
“兩位是來采摘的嗎?”一名女子上前,招攬兩人。
女子看起來很溫柔,笑起來帶兩個酒窩,穿着當地特别的服飾,顯得兩個外村人格格不入。
上棗村由于地方實在偏僻,年輕男女基本跑出去了,留下來的都是老人小孩。
蘇禧是個例外。
“現在離成熟還有一段時間,隻有幾顆樹結了些小棗,不介意的話可以看看。”蘇禧說。
上棗村地遠封閉,之前基本不會和外面交流過多,是那幾個年輕人來了以後才些許的發展起來,開拓了新途徑,現在正是關鍵時期。
蘇禧當他們是來采摘遊玩的旅客,熱情地給他們介紹了當地的一些特色,詢問兩人是否要辦理入住。
“民宿是前段時間剛建好的,按照你們外面人的喜好,再融入了我們村的特色,天色晚了,現在出去也沒車,我們這裡有個套餐很實惠的。”蘇禧一臉真誠,“當然,我們不強制消費,如果你們不想住我也可以安排别的一些空置的房子,不收錢的。”
陳硯生和許若池沒有意見。
“那太好了,這邊請。”
遠遠地就看到一棟很精緻的房子,大陽台盡收眼底,晚霞照在上面,畫面很美,拍照打卡很合适。
有種慢節奏的閑适感。
“我就送到這裡了,裡面會有專門招待你們的人,祝你們晚間愉快。”蘇禧點頭微笑後離開。
陳硯生和許若池禮貌回應,擡腳進去,意外的是裡面的裝潢和外面完全不同,可以說是沒有裝潢,外面看起來是個精緻小樓,而裡面卻布滿陰濕的氣息,房梁是那種脫皮的木頭搭起來的,牆體是泥土加磚塊,頭頂的瓦片少了好幾塊,往下漏着風。
複古也不是這麼個複法的吧。
陳硯生:“……”
等了一會并沒有蘇禧口中來招待他們的人。
陳硯生回頭。
發現許若池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裡面很黑,牆上沒有找到開關,陳硯生幹脆摸黑往裡走。時不時有風吹過,涼飕飕地拂過脖頸。
床上被子揉成一團,房間的主人應該是剛起不久。
陳硯生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台燈,他扶起點亮。
燈光亮起的一瞬間,地上反射出很多異樣的光線,交疊在一起。陳硯生垂眸,發現是許多破碎的鏡片,碎的有大有小,很不規則,看大小長度應該是面全身鏡。
若是隻是一面全身鏡碎了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上面有很多的血,台燈本就不明亮,昏暗的房間、鏡子上的血、飕飕的冷風……
怎麼看怎麼詭異。
最詭異的是鏡子上照出的臉。
這張臉很陌生,眼眸漆黑,臉上有點髒,随着陳硯生的動作而動。再看一眼自己的手,上面有很深的劃痕,呲呲冒血,陳硯生特意注意了一下身體,果然有很多淤青。
疼痛感随着他的發現開始愈加劇烈。
陳硯生再度:“……”
如果他再不明白現下的情況,這個靈師算是白當了。
他進入裡世界了。
這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上次進入月裡的裡世界是他主動的,這一次是不慎。因為沒有無意這種說法,隻有厲鬼想不想,他是被強行拉進來的。
不過這之前他竟然毫無察覺,那這個鬼必然有點實力。
外頭有細細簌簌的聲音響起,像是塑料袋摩擦産生的,停了一會又沒動靜了。
陳硯生剛想去瞧瞧那塊沾血碎裂的鏡子,就被猛的拽了一把。
“臭小子,你爸死了都不去看一眼,是指望我們給你守靈堂嗎?想得倒是很美。”
一回頭一個大媽提着一袋棗子,邊吃邊随地吐核。
陳硯生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給大媽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靜默了一會,他終于開口:“靈堂哪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