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麟沒忍住哄着文哥兒又給他講了兩遍那《西遊記》,越聽越驚訝,心裡不免癢了起來:
那猴子到底能不能拜師成功啊?有哪位仙家亦肯教導一隻猴兒麼?
“他說讓你有空再去?”
他看着文哥兒有點期待道,“那你明日還去麼?”
“去。”
江三文使勁點了一下小腦袋,“老沈還會接着往後講呢。”
“老沈……”
今晚聽文哥兒說了好幾遍的“老沈”,江元麟覺得自己都聽麻了,心裡萬分不解,那沈名士竟然會讓人喚他“老沈”?
實在是大殷朝的習俗,除了極為親近的友人,從沒名士願意讓人随意這般稱呼自己。
那沈名士一向自傲,别說文哥兒了,連他這個土郎中,都不曾被那人正眼瞧過,上回替這人診脈,他才撤回了手,那人就命丫頭擦拭被他按過的手腕……
若不是看在王爺面上,當時他非得拿銀針紮這人一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就這般一個酸傲名士,竟成了文哥兒嘴裡的“老沈”。
江元麟一時覺得,這人怕不是有些瘋癫了吧?
……
琦玉院内。
沈商淩打了一個噴嚏,又搓了一把臉。這才小心拿起寫滿字的紙看了一遍,琢磨着要用到的材料該怎麼拿到手。
好在這時候陸骁還沒回來,王府内上下對他還十分看重,基本他要什麼,府内就能給他什麼。
豬油、堿液,再弄點香料或者草藥什麼出個味。
豬油好說,就堿液,他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石灰,沒有的話,草木灰也可以。
心裡有了數,加上下午跟那江三文說了會話也挺解壓,沈商淩這一夜睡得特别好,一睜眼天已經亮了。
又是一個大晴天。
這大殷京都的氣候,倒春寒才過去,那熱暖的風一下子就像是吹透了整個城池,氣溫幾乎是直線攀升。
明明前幾天他還披着披風,這一下子熱的一大早他隻穿了中衣都一點不冷,更不需什麼炭盆了。
起來洗漱時,看着擦牙用的玳瑁片,他還是有點佩服古人的智慧的。
這大殷,沒有牙刷,但富貴人家一般用各種漂亮的材質磨成細片,上面縛一些細細的麻絲之類,弄成略粗糙又略軟一點,而後沾了一些清火解毒的草藥熬成的膏子,來每日擦牙。
但僅僅局限于富人。
一般人,便是像玉桃她們這樣王府的丫頭,擦牙都是簡單弄個竹片,随便些什麼能磨的膏子,擦一擦漱漱口也就這樣了。
沈商淩當然不習慣這種擦牙,琢磨着之後有時間,他弄個簡單的牙刷出來,不然,每次他使勁擦,感覺把牙龈都要擦破了。
這一回束發他沒叫玉桃她們進來幫忙,弄清楚了發冠戴法後,束發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他手一向挺巧的,上大學時還留過長發。
别說束發戴個發冠,就是編上幾圈小辮子他也是手到擒來。
收拾好用早膳時,他便叫過來玉桃,跟她說了,自己要一些東西,讓她去和府裡的掌事說。
玉桃一聽,眸底閃過一抹了然:來了,果然沈公子才安生了一天不挑揀不指要東西……這就又要上了。
怕是哪裡又不合心意了,不是要些貴重的绫羅衣裳,便是又指着要京城裡文翰齋新來的好紙墨顔料……
總之,怕是府中少不得又要費些銀錢。
可等着沈商淩将要的東西一一說出後,玉桃整個人都懵了:
豬,豬油?
石灰……草木……灰?
玉桃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見沈商淩神色笃定,玉桃小心地又重複了一遍,确認後這才滿心疑惑正要退下時,又聽沈商淩喚住了她。
玉桃心道果然還有别的東西。
但接下來她又懵了:沈商淩要幾身新衣裳,但新衣裳竟然不是要那些昂貴的料子,隻說撿那一般的,且叮囑了不要寬袍廣袖的士子裳,說隻要窄袖方便做事的……
這可真是奇了。
沈商淩沒管玉桃眸底變幻的情緒,他将自己要的東西都一一跟玉桃說完後,就讓她退下了:
趁着眼下要東西還方便,他得趕緊把那肥皂香皂的做出來。
不然,等陸骁回來,怕是沒有耐心,等他一試再試,一次做不出來,陸骁怕是直接叫人把他拖下去了。
一念至此,沈商淩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等府裡給他準備東西的時候,沈商淩也沒閑着。
因為江三文一大早就跑過來了,眼巴巴等他用完早膳後,乖巧在他身邊坐着,等他繼續講《西遊記》。
沈商淩也沒食言,繼續給他講了一段。從孫大聖拜師一直講到了去龍宮拿到金箍棒。這一段可把小屁孩給興奮壞了:
“七十二般變化?”
“筋鬥雲?十萬、十萬八千裡?”
“龍宮有定海神針?啊呀,竟然那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