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回去見到他,解釋清楚一切吧。
而國子監内,春芸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了,便神色慌張地走到蘇玉宸面前,壓低了嗓音結結巴巴道:“蘇侍郎,五殿下邀您去偏殿一叙。”
他聽了姬旭堯的命令,要在五殿下離開一炷香後将人帶去偏殿,将人引入後落鎖。
至于剩下的事,就不是他能知曉的了。
春芸雙手交疊緊緊握住,克制住自己顫抖的手:“仆為您帶路,請。”
蘇玉宸停下手中的毛筆,他如今對春芸的信任寥寥無幾,但他應該不至于在國子監陷害自己吧?
“殿下可有說是什麼事?”
春芸喉結滾動了幾下,他伸手把自己喉結上的紗巾系嚴:“殿下說您去了就知道。”
蘇玉宸思忖片刻:“你帶路吧。”
後方的谷承安疑惑皺眉。
姬成瑜沒跟她說過,要将蘇玉宸帶去偏殿一事,怎會突然派春芸傳話?
聯想到晨時她跟自己說過要單獨跟蘇玉宸解釋昨日之事,谷承安又頓感合情合理,按姬成瑜别扭的性子,怕自己丢臉,把人帶去偏殿互訴衷腸,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點,谷承安咽下想要制止蘇玉宸的話語,默不作聲盯着他離去的方向。
隻期姬成瑜的身影在不久後能從這裡出現。
偏殿的門開了一條縫,剛好夠一人走過,殿裡面昏暗落魄,隻餘最簡單的布置,破舊的桌椅上擺放着茶壺茶杯和一盞香爐,内裡還有簡陋的床榻和散落的燭台。
春芸順暢地将蘇玉宸帶去了偏殿,又為他奉了一杯茶,蘇玉宸心頭怪異,順勢坐在桌邊,卻沒有碰那杯茶:“殿下呢?”
春芸瞥了眼書桌上的熏香,那是他提前燃上的,香味甜膩撲鼻,如今整個大殿都籠罩着這份馨香。
他下意識屏住口鼻:“蘇侍郎在此處稍等,殿下一會兒就來。”
春芸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快步走到門外。
還沒等蘇玉宸掃視完四周,他就聽到銅鎖與木門相撞的聲音,像是某種不詳的征兆。
蘇玉宸心頭一突,意識到自己掉進陷阱了。
他猛地站起身,頓感天旋地轉,頭痛欲裂。
不對勁……
蘇玉宸敏捷地用手撐在桌子上穩住身形,另一隻手不間斷地按壓一側的太陽穴,這才稍微感到舒緩些。
然而,與此同時,他的體内竄出一股燥熱,讓他迫不及待想要解開衣帶,渴望更親密溫濕的觸碰……
中招了。
他腦海中浮現出這句話,意識到不對勁的瞬間,他立即觀察起周遭事物,倏忽,他目光一凝,望向桌上的小香爐。
爐中的煙氣婀娜升起,蘇玉宸拿起手邊的茶杯就直直潑過去,毫不猶豫熄滅了這甜膩的香味。
此時他才敢大口吸氣。
可他的異樣沒有減輕分毫,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直覺提醒蘇玉宸,他陷入了危險,難以擺脫。
春芸還是在幫姬旭堯幹事,今日之事恐怕就是春芸聽從她的号令将自己誘騙過來,至于她們想幹什麼,不言而喻。
自己對他,還是太缺乏警惕了……
蘇玉宸心中徹底對春芸失望,對即将面臨的一切,也有了心理準備。
就算在這驚險的時分,他仍舊不合時宜地想起姬成瑜。
要是她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蘇玉宸晃晃腦袋甩掉這懦弱的想法,他頭重腳輕地走到大門處,對着縫隙處手中用力,毫不意外,他推不開門。
藥效在體内翻騰,他逐漸神志不清,腳下一軟癱倒在門後。
幸好他的袖中藏有小刀,蘇玉宸将袖中縫着的匕首拆出來,反手一握,動作果決地在自己手腕上劃出深深一道傷口。
霎時,血流如注。
手腕上的疼痛促使他瞬間清醒過來,蘇玉宸咬緊牙關,眼神狠戾。
從九死一生的沙場厮殺出來的人怎麼可能良善?他對别人心狠手辣,對自己下手,更是毫不留情。
姬旭堯因他的男子身份就輕視他,實屬不該。
蘇玉宸想着她陰謀落空時的反應,難得暢快起來。
沒有背景,母家凋敝,他了無牽挂,無所謂劍走偏鋒,大不了,便一命抵一命!
此時的偏殿,已不再是姬旭堯的狩獵場,而是蘇玉宸的複仇之所!